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4-28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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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2-06-22 23:55
《荒原狼》的宗旨是指出一种永恒的精神信仰,如黑塞在《荒原狼》中所写的:“只有在两个时代的交替,两种文化、两种宗教交错的时期,生活才真正成了苦难,成了地狱。”那种“经历过灵魂死亡”,仿佛生错了时代的感觉,其实是因为生在了两个时代的交替之中。
有理由说,哈勒的精神危机和疾病并不是个别现象,而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和时代特征。正像作者借出版者的口所说的那样, “如果我把他的自述只看做某个可怜的精神病患者的病态幻觉,那么我就要考虑是否有必要公之于众,然而,我看到了更多的东西,这是一个时代的记录⋯⋯哈勒的心灵上的疾病并不是个别人的怪病,而是时代本身的怪病,是哈勒那整整一代人的精神病。”著名评论家汉斯·迈耶尔在《论荒原狼》一文中也已指出, 《荒原狼》和荷尔德林的《许佩利翁》、海涅的《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以及亨利希·曼的《臣仆》一样,是“一部批评德国状况的小说”。黑塞生活的时代,正是资本主义进入帝国主义阶段,各种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黑塞看到这个制度正在走向没落,也感到一个新时代正在到来,但他对这个新时代既没有明确的概念,也没有正确的认识,他既反对美国的典型的资本主义制度,又不赞同布尔什维克*和苏维埃制度。他的主人公哈勒就是那种“处于两种时代交替时期的人,他们失去了安全感,不再感到清白无辜,他们的命运就是怀疑人生,把人生是否有意义这个问题作为个人的痛苦和劫数加以体验”。
按照黑塞的看法,技术的发展,机器的使用,使社会越来越物化,“越来越扫荡着创造精神的最后巢穴,美国化的机器喧闹声总是站在暴力一边反对灵魂,站在死神一边反对生命”,使人成为机器的奴隶。在这种“技术与金钱的时代,战争与贪欲的时代”,人们崇尚物质,崇尚技术,追求赤裸裸的物质利益,精神道德不受重视,传统文化和人道思想遭到摧残。像哈勒这样正直的知识分子与严酷的现实发生冲突,他们既不愿同流合污,又看不到改造社会的出路,看不见群众的力量。 但哈立·哈勒的思想矛盾不仅存在于他与社会外界环境的冲突中,还存在于他内心自身的不协调,不一致。“荒原狼”与“赫尔米娜”邂逅正是在他无路可走的时候。被死亡追逐得无路可逃的“荒原狼”在酒馆一碰到“赫尔米娜”,就把“赫尔米娜”当作了上帝:“赫尔米娜”的声音不仅悦耳,而且还充满关心和理解。一但“荒原狼”在魔幻剧场中发现“赫尔米娜”不是拯救自己的上帝(她赤裸裸地跟帕勃罗睡在一起),就毫不犹豫地用刀杀死了她。俨然再一次上演了人类杀死上帝(自己所相信的)的那一幕。
哈勒的知识分子与严酷的现实发生冲突,是他与外部世界的矛盾。他的内心也充满矛盾,他既有人性,又有兽性,既有高尚光明的一面,又有庸俗阴暗的一面,他憎恨小市民,又习惯于小市民的生活;他憎恨秩序,又摆脱不了秩序。他在魔剧院中剖析了自己的灵魂,看见自己*为无数个自我。他发现驯兽师、*、将军、疯子在他们的头脑中想得出来的思想也同样潜藏在自己的身上,也是那样可憎、野蛮、凶恶、粗野、愚蠢。他听见莫扎特的笑声,于是决心把*忍受到底,再次游历自己的内心地狱,净化自己的灵魂,以求得心灵的和谐统一。可以说,《荒原狼》是为了净化灵魂的目的而写下的一部小说。
在这技术与金钱横流的时代,在这暴力与功利横行的时代,知识者的彷徨歧途与迷惘失踪,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然而又不仅如此,除了时代精神危机外,还有人性本身永恒的危机,后者不过在前者的刺激诱发之下更加剧了人生的动荡感。在维持信仰的同时,只有真正的人,才会具备着所呼吁和渴望的一切。《荒原狼》是不朽的,它的不朽烘托出了德国作家黑塞灯塔式独特的人格魅力。这部小说强调的是个性和孤独,抒写的重心是浪漫而无羁的个人问题和情怀,在婉约中紧扣着时代的命脉。 这也是一个内在的信仰问题。作家黑塞自己就曾指出,《荒原狼》的宗旨是指出一种永恒的精神信仰,在维持信仰的同时,揭露出那个时代对精神的蔑视,以及这种蔑视对于那些具有高度文化、高度精神修养者的斫丧。只有真正的人,才会具备着所呼吁和渴望的一切。
另外,《荒原狼》不仅是一本以净化灵魂为目的的书,也是一本发出“卡桑德拉警告”的书。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德国,民族沙文主义十分强大,军国主义和复仇情绪抬头。黑塞通过主人公的口指出,人们并没有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吸取教训,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在热心地准备下一场战争,成千家报纸、杂志,成千次讲演、公开的或秘密的会议在宣扬虚假的爱国主义,煽动复仇情绪。“我的同胞中三分之二的人阅读这种报纸,每天早晨和每天晚上听到的都是这种调子,他们每天被灌输、被提醒、被煽动、被搅得不满和发火,这一切的目的和结局就是爆发一场战争。”然而,黑塞充满恐惧的警告没有被倾听,反而遭到*的嘲笑。 《荒原狼》是一部充满了狂暴幻想、具有表现主义色彩的小说。黑塞在小说中大量运用了梦幻形式,把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的一个中年欧洲知识分子的内心世界淋漓尽致地展示出来。黑塞热爱大自然,厌倦都市文明,运用意识流的娴熟技巧,文笔优美细腻, 小说幻想色彩浓郁,象征意味深远,被认为有“超现实主义”风格。托马斯·曼称它为“德国的《尤利西斯》”。
《荒原狼》与黑塞的其他小说不一样,它明显地体现出一种德国特色的艰涩的抽象哲思,乃至大胆的心理意识流手法的运用。与《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中表现出诗音的淙淙流淌与哲思的婉转悠扬不同,与《在轮下》中表现出的成长之痛与淡淡哀伤也有异,这里呈现出的,是整个时代的病症与病人的哀号,那种急促的探寻与困顿的挣扎,多少有“困兽犹斗”的意味在内。
与黑塞其他小说相同的是(也像他所有散文和诗歌)那样,这部小说同样拒绝的是集体的强制力量,强调的是个性和孤独,抒写的重心是浪漫而无羁的个人问题和情怀。如许确切无疑的倾向又谓直捷了当,直奔、直刺、直点。这总会使人想到艾略特的长诗《荒原》,两者在喻指方面是一脉相承的,只是一个热烈而浪漫些,一个理智而清冷些,但均在婉约中紧扣着时代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