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杂篇 天下: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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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3-18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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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2-04 01:22
2022.04.15周五晴D105
“志道乐学·国学经典”D611
《庄子》杂篇 天下
四
【原文】
以本为精,以物为粗,以有积为不足,澹然独与神明居[1] 。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关尹、老聃闻其风而悦之。建之以常无有,主之以太一。以濡弱谦下为表,以空虚不毁万物为实。
关尹曰:“ 在己无居,形物自著。”其动若水,其静若镜,其应若响。芴乎若亡,寂乎若清。同焉者和,得焉者失。未尝先人而常随人。
老聃曰:“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谷。”人皆取先,己独取后。曰:“受天下之垢。”人皆取实,己独取虚。“无藏也故有余”。岿然而有余[2]。其行身也,徐而不费,无为也而笑巧。人皆求福,己独曲全。曰:“苟免于咎。”以深为根,以约为纪。曰:“坚则毁矣,锐则挫矣。”常宽容于物,不削于人。 可谓至极,关尹、老聃乎,古之博大真人哉!
芴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周闻其风而悦之。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奇见之也。以天下为沈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其书虽瑰玮[3],而连犿无伤也[4]。其辞虽参差,而諔诡可观[5]。彼其充实,不可以已。上与造物者游,而下与外死生、无终始者为友。其于本也,弘大而辟,深闳而肆;其于宗也,可谓稠适而上遂矣[6]。虽然,其应于化而解于物也,其理不竭,其来不蜕,芒乎昧乎,未之尽者。
【注释】
[1]澹然:安定,恬静。[2]岿然:形容高大独立的样子。[3]瑰玮:奇特,华丽。[4]犿(fān):婉转,随和。[5]諔(chù):奇异。[6]稠适:适当。
【译文】
以根本为精妙,以万物为粗杂,以有积蓄而感到不足,恬淡无为,独与自然融为一体。 古代的道术有属于这方面思想的,关尹、老聃听到这种风教就喜而从之。他们的学说建立在“常无”与“常有”的基础之上,以太一为主体,把柔弱谦下作为外表形式,把空虚而不毁弃万物作为内在实德。
关尹说:“ 自己不存私意,有形之物各自彰显。动如流水,静如平镜,反应如回响。忽然如无有,寂静如清虚。相同则和谐,有得则有失。未曾争先而常常随顺别人。 ”
老聃说:“ 知道事物的雄强,而持守雌柔,成为汇聚众流的溪谷;知道事物的明亮,而持守暗昧,成为容纳万物的山谷。”别人都争先,自己独自居后,说:“宁愿承受天下的垢辱。”别人都求取实在的东西,自己独自守着虚无。没有积蓄,所以感到有富馀,充足的样子好像很富馀;立身行事,舒缓从容而不耗费精神,自己无所作为,而讥笑天下的智巧之人;别人都追求福利,自己独自委曲以求全,说:“暂且可以免于祸患”;以深玄为根本,以俭约为纲纪,说:“刚强就容易毁坏,锐利就容易挫折。”对万物常常是宽容的,对别人不加以侵削,可以说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关尹、老聃,真是古代博大容物而得真道的人啊!
寂寞虚静而不落形迹,变化而没有常规,死呀生呀,与天地同体并存,与自然一起变化运动!茫茫然不知到哪里去,恍恍惚惚不知去向何方,包罗万物,而不知道归向。古代的道术有这方面的内容,庄周听到这种风教就喜而从之。他用虚远的论说,虚诞的话语,不着边际的言辞,常常放任发挥而不偏执,不以一端之见来显明自己的学说。认为天下的人沉迷不悟,不能用端庄而诚实的言词来谈论,而应该用无首无尾的话来推衍事物的情理,引证先哲时贤的话来使人信以为真,用寄托寓意的话来广泛地阐发事理。独自与天地自然交往,而不傲视万物,不去责问孰是孰非,和世俗相处。他的书虽然写得奇特壮伟,但却宛转随顺而无伤于物,他的言辞虽然神奇多变,但却奇异可观。他的书内容充实,不可穷尽,上与天地同游,下与超脱死生、不分首尾的得道之人交友。他对于大道根本的阐述,弘大而透辟,深广而放纵;他对于大道本原的阐述,可以说是条达而上,直至于宗。虽然如此,他能顺应大道的变化以解除物累,他的玄虚妙理是没有穷境的,他的学说始终不离大道的本宗,茫昧恍惚,不能穷尽他的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