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蜗角虚名) 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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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10-05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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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0-18 21:29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着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蜗角:蜗牛角。比喻极微小的境地。《庄子。则阳》:“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
这首《满庭芳》作于何时,已不可考,但从词中表现的内容和抒发的感情看,须是苏轼受到重大挫折后,大致可断为写于贬往黄州之后。此作以议论为主,夹以抒情。上片由讽世到愤世,下片从自叹到自适。它真实地展现了一个失败者复杂的内心世界,也生动地刻画了词人愤世嫉俗和飘逸旷达的两个性格层次,在封建社会中很有典型意义。
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事”,指名利得失之事,谓此事自有因缘,不可与争;但得者岂必强,而失者岂必弱,因此也无须过分介意。这个思想来自老子。《老子》说:“柔弱胜刚强。”(第三十六章)又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第七十八章)这就是“谁弱又谁强”一句的本意。一方面,“木强则折”(第七十六章);一方面“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尤”(第八章),苏轼领会此意,故“得罪以来,深自闭塞,……不敢作文字”(黄州所作《答李端叔书》)。
苏轼一踏上仕途便卷人朝廷*斗争的漩涡,此后命途多舛,先被排挤出朝,继又陷身大狱,幸免一死,带罪贬逐,昔时朋友相聚,文酒之欢,此时则唯有“清诗独吟还自和,白酒已尽谁能借。不惜青春忽忽过,但恐欢意年年谢”《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造物者无尽藏的清风皓月、无际的苔茵、高张的云幕,这个浩大无穷的现象世界使词人的心量变得无限之大。那令人鄙夷的“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的狭小世界在眼前消失了,词人忘怀了世俗一切烦恼,再也无意向外驰求满足,而愿与造化同乐。最后在“江南好,干钟美酒,一曲《满庭芳》”的高唱中,情绪变得豁达开朗,超脱功利世界的闲静之情终于成为其人生的至乐之情,在新的精神平衡中洋溢着超乎俗世的圣洁理想,词人那飘逸旷达的风采跃然纸上。
他高于一般词人之处,在于他能从人生的矛盾、感情的漩涡中解脱出来,追求一种精神上的解放,正因如此,苏轼描写的人类心灵就比别人多一个层次。这也是他的词能使人“登高望远”的一个重要原因。词人重在解脱,在感情生活中表达了一种理性追求,故不免要以议论入词。此首《满庭芳》便表现出这一特色。词人“满心而发,肆口而成”,意显词浅,带有口语化的痕迹,似毫不经意,然又颇具匠心。对偶工整的起句成了后世用来议论名利最贴切最形象的概括。词的结构也颇为特殊,它打破了一般上片写景、下片抒情,或是层层递进的直线式结构法,而采用了平行式的结构法。词人在上片着重勾画的是世俗社会的名利世界,下片是人生命运的忧患世界,它们彼此呼应,构成了苏轼面临的人生矛盾。词人在这样的人生矛盾中寻求精神上的解脱,平行的结构也就在这种内在的思想脉络中和谐地统一起来。作为词人愤世嫉俗与飘逸旷达的两个性格侧面,也就因此种结构法合理地、有层次地给揭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