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4-22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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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11-12 23:11
无常:可怖又可亲、公正无私又有人情的鬼怪形象。
人们往往谈鬼色变,但鲁迅却刻画出了无常的丰富性。无常自然是恐怖的,但他在百姓心中却不是高高在上或是铁面无私的酷吏,反是可爱又可亲的熟人。他也会像人一样陷入情感与理智的冲突,在公正无私背后又极富人情味。
1、可怖、可爱且可亲
作为恐怖勾摄生魂的使者,无常无疑是可怖的。城隍庙或东岳庙的大殿后的阴司间,在才可辨色的昏暗中,无常的塑像伴着“吊死鬼、跌死鬼、虎伤鬼、科场鬼”等鬼怪。但鲁迅小时因为胆小害怕没能看明白,只留下了“门口长而白的东西就是他”的模糊印象。
传说中阴司间安放无常的装置亦是恐怖:“门口是一块活板,人一进门,踏着活板的这一端,塑在那一端的他便扑过来,铁索正套在你脖子上。后来吓死了一个人,钉实了,所以在我幼小的时候,这就已不能动。”
看到这一段描写,我不禁有些脊背发凉,自然而然地联想起在鬼屋的经历,掀开房帘后忽然跳出来的吊死鬼,惊得我汗毛战栗、一身冷汗。好在鲁迅小时那活板已不能动,不然指不定得吓出童年阴影。
但无常与普通的鬼怪又极为不同,他除了可怖,亦是可爱,这从他在“目连戏”的出场便可看出:
“雪白的一条莽汉,粉面朱唇,眉黑如漆,蹙着,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但他一出台就须打一百零八个嚏,同时也放一百零八个屁,这才自述他的履历。”
“浑身雪白”自是可怖,但他的“粉面朱唇”又让人倍觉亲切。而他“打一百零八个嚏、放一百零八个屁”则极其活泼诙谐,不是高高在上、端着一副严肃面孔,而是像一个小丑般好笑又可爱。
这也难怪人们敢故意和无常开玩笑,迎神仪式中在他面前捧着饭菜,即使无常想吃,但就是不给他。因为他在人们心中,除了可怖与可爱,更是可亲的。
正如鲁迅在文中所说的,“人民之于鬼物,惟独与他最为稔熟,也最为亲密”。无常的可亲还体现于他朴实无华的装扮:
“身上穿的是斩衰凶服,腰间束的是草绳,脚穿草鞋,项挂纸锭;手上是破芭蕉扇、铁索、算盘;肩膀是耸起的,头发却披下来;眉眼的外梢都向下,象一个‘八’字。”
束着草绳、穿着草鞋的他,项上挂着的是纸锭而不是银锭,手上拿的还是破了的芭蕉扇,简直是既破落又潦倒,因而他是被平民化、草根化了的鬼。
据鲁迅的考证,在印度的佛经里并没有无常这个形象。无常的出现可谓极具“中国特色”,是人们以自己为原型,再加以想象,将“人生无常”具象化后拟构出来的结果,这也难怪无常让人觉得如此熟悉又可亲。
这就像请不同国籍的人画出他们心目中的上帝,最后呈现出来都是人的样貌,只不过有着不同肤色和五官而已。希腊神话的诸神,同样是既有神性又充满人性的,皆因为出自于人之手。
2、公正无私,亦有人情
无常首先是公正的,他头上顶着的长方帽上写着的四个字,是“有时也见于包公殿的匾额上的”。因为包公是人们心中的“包青天”,这样穷苦老百姓在遭遇不公时,也能有处诉苦与伸冤。
在某种程度上无常就是包公的象征,他手里拿着的大算盘,会将人身前的所作所为加以审判,“无论贵贱,不管*,有冤的得伸,有罪的会罚,任凭你摆尽臭架子也无益。”
在目连戏中,无常更是恶人的天敌,因而无常往往出现于恶贯满盈的恶人收场之时。但无常毕竟不是完完全全的鬼,他是“生人走阴,就是原是人,在梦中入冥去当差”,因而不是完全铁面无私,反而有些人情。
但也恰恰是因为这点人情,他成了一腔苦情无处可诉、蹙紧双眉的冤鬼。本要奉命拿堂房阿侄的性命,看阿嫂哭得悲伤,暂放他还阳片刻,却被阎王诬为“得钱买放”,反被捆打四十。
替人伸冤的无常,却反过来成为了被冤枉的苦命鬼。而造成这冤屈的诱因,恰恰是因为他的不忍和善良,因着他对普通老百姓的同情,因为他对亲情的关照。
这无疑是令人悲凉且愤恨,但惩罚却是无情的。在承受了这一切痛苦后,无常终于下定决心,今后得毫不留情。人们则对他满怀理解,这是“受了阎罗老子的督责之故,不得已也”,“认为一切鬼众中,就是他有点人情”。
因此,情与理在无常身上产生了冲突。他之所以会面临这种矛盾,恰恰是因其心存善良、极富人情味。这也难怪“人们要寻真实的朋友,倒还是他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