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3-04-23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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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10 01:23
马烽与孙谦是在一起工作时间很长的老同事老朋友。他俩在一起战斗、工作的时间长达近50年。他俩一个1937年一个1938年参加*工作,近60年来,中间只有近10年时间不在一起。两位老战友同在一条战壕里抗日,同在一条战线上奋斗、同在一个排里当兵,同在一个单位里工作,又常常一起下乡深入农村生活,又常常一起住招待所住宾馆,又常常一起合作写电影剧本。他俩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很多的。往往是两人一起下乡,一个农会两把椅,马烽坐一把椅,孙谦蹲一把椅(孙谦爱蹲着),与老乡谈心,到了农田里,马烽坐在田埂上,孙谦蹲在田埂上,与农民朋友共话农桑。有时候又是马烽执锄,孙谦把锨,与老乡共同劳动,他俩一起在省文联、省作协工作40余年,他俩的办公室也是一人楼上一人楼下紧相连,孙谦在楼下,马烽在楼上。马烽在办公室走走,脚步重一点,孙谦就可以听到,孙谦在楼下写作,咳嗽一声,马烽就可以听得。夏天开着窗户,楼上楼下可以互相闻到彼此抽烟的烟味儿。有时马烽写累了,或者构思某个作品时,就跑下楼来与孙谦商量一番,要不就一起拉拉闲,抬抬杠,大笑一阵子,是为休息。马、孙合作过许多电影剧本,也常常在一起讨论,在一起写作。他俩办公室一上一下是近邻、宿舍又一左一右是老邻。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马住西院,孙住东院,是紧邻。
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马、孙一起搬进新居,又是马烽住东边的一套,孙谦住西边的一套,仍是紧邻。厨房的盘碗碰撞之声,咳嗽说话之声,可以互闻。两位老战友真是有缘分,几十年来总是孙不离马,马不离孙。马、孙共同合作了电影《高山流水》、《泪痕》、《几度风雪几度春》、《咱们的退伍兵》、《黄土坡的婆姨们》、《山村锣鼓》。其中《泪痕》、《咱们的退伍兵》、《黄土坡的婆姨们》获得金鸡奖、百花奖和*奖。可以说这些影片是马、孙两位老作家友情的结晶。
1950年马烽在中国文联工作,孙谦在长春电影厂工作。孙谦因公进京,自然要看望老友马烽,马烽自然要请老孙喝两盅。马烽便带孙谦下饭馆吃烤羊肉。当日,马、孙穿了同样式同色的中山服来到饭店,各自将上衣脱下挂在衣架上而后入席。酒罢饭毕,作为主人的马烽同饭店算了账,在衣架摘下自己的中山服掏钱交费,不意那个常常装钱的口袋里却分文没有:“糟了!我今天请老孙的客,怎么忘了带钱?”又掏另一个口袋,有了:“今天怎么把钱装在这个口袋里?”不管是哪个口袋,有钱就好。马烽点了钱,算了账,同孙谦一起离开烤羊肉馆。
马烽回到中国文联坐下来,顺手到衣袋里掏香烟,不意却掏出一个笔记本,那本子竟不是自己的:“我的衣袋里何时装了这么个本子?”一看,皮子上却写了“孙谦”二字。马烽晃然大悟:“糟了!我如今错穿了老孙的衣服,错穿衣服事小,头里在烤羊肉馆交费,我竟是拿老孙的钱交了费!今天是我请老孙的客,我却拿老孙的钱请老孙,岂有此理!”老马只好去找老孙。
马烽回山西工作后,孙谦却调北京工作。一次,山西的马烽、西戎、束为、胡正到北京开会,西李马胡孙五友碰到一起,老孙便作东请西李马胡下馆子吃了一顿。这一次自然是孙谦交费。不意孙谦口袋里的钱却不够交饭钱,只好向马烽借钱。马烽说:“借什么,我交上就是了。”次日到了大会上,孙谦远远看见马烽,想起昨天借钱之事,连忙掏出票子高高举起,就在那大庭广众之处,手里摇着票子,高喊:“老马,给你钱!老马,钱!”马烽见他在众人面前如此高呼给他钱,又好气又好笑,也喊道:“去你的,我不要!”两人远远地相对着笑了。
马烽、孙谦60年间总是好朋友,从未红过脸,只有一次例外。1975年马、孙合写了电影剧本《几度风雪几度春》,由北影拍摄。导演写出分镜头本子后,马、孙一起赴京看本子。导演是个年轻人,对本子改动很大。马、孙对此很有意见。只因北影厂厂长汪洋与马、孙是老友,二人来京,不能不请客,汪洋以为请老马老孙不能吃饭馆,就在八大处自己家里设宴。席间又谈到本子之事,孙谦说:“要是这个样子,这个本子不上了,我要把它撤下来。”汪洋与之商量别撤,孙谦总说不通,坚持要撤。马烽以为应该慢慢商量,说:“老孙你有意见可以提,你要撤本子,不合适……”孙谦说:“要是这个样子,我是非撤不可!”
马烽夫人与孙谦夫人
马烽说了多少,总是说不服孙谦,便说:“你要坚持撤,好吧,这本子是你我二人合作的。你可以撤你的一半儿,我的一半不撤。”一个本子怎么可以分成两半?马烽此说,意在激老孙不撤。可是孙谦闻言却火了。以为与马烽做朋友几十年,今天竟唱起对台戏来,十分恼火。但他的恼火不是吵不是闹,而是绷起面孔一言不发,并且不再理马烽。马烽与他说多少,他总不吱声儿。马烽说:“老孙你怎啦?就那么一句话,你就生这么大气。”孙谦还是不吭。如此两天,孙谦总是不理马烽。一天晚上,马烽忽然发现有人打门缝里塞进一封厚厚的信,看时却是孙谦的信。来信厚厚一摞有十多页近两千言。马烽暗笑:“这个老孙,你房我房,一壁之隔,近在咫尺,有什么话不能说,竟写了这么长的一封信!”看看那信,无非是说他们二人做朋友时间有多么长,友情有多么深,为什么在对待本子问题上不能意见一致云云。马烽看过信,立刻持信到隔壁来见老孙,问他为什么有话不能面谈而要写信。孙谦还是不作声。马烽说:“怎么?你我50多年的友情,一封信就完了?”孙谦这才把信夺过来,将它撕个粉碎。马烽、孙谦若非几十年的好友,也不会发生这一宗当面不言,却写长信的奇特故事。这一点正好说明了马、孙二人的友情牢不可破。
此后,马烽、孙谦继续合作,又一起写了《泪痕》、《咱们的退伍兵》、《黄土坡的婆姨们》等几个影响很大的电影。两位老友在一起不仅写电影剧本,并且仍然是每每见面开口就会抬扛,就有幽默。连孙谦1996年在医院病危之际,脑子虽还清醒,但已不能言语时,他与马烽还有幽默的“对话”。马烽为了解除孙谦的病痛,就想着法儿给他讲故事。讲多了,未免重复。已经不能讲话的孙谦就勉强地微笑着抬手冲马烽伸出三个指头。马烽这才明白一个故事给老孙重复讲了三遍,连忙换新故事讲来。孙谦病危已到不能说话的地步,还向马烽伸出三指,意在笑马烽说话的多次重复,仍然不乏幽默。更加说明两位老友的友情之深厚,交往之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