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萧红的《生死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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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12-19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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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09-20 20:33
《生死场》原名《麦场》,后由胡风改为《生死场》,是萧红以此笔名写的第一部作品。
我读过之后觉得,在小说中,萧红更多关注的是女性及她们的身体,女人的生育、病痛和死亡。
女性的身体就像一个生死场,“它”存在,孕育着生命,又慢慢走向死亡。
故事发生的时间是六月夏天的正午,天气异常炎热。跛脚的农夫二里半和他的儿子罗圈腿正在满世界寻找自家走丢的山羊。
父子俩找遍附近种着白菜的菜田和青穗的高粱地,太阳火热地炙烤着大地,依然不见山羊的踪影。
二里半的妻子叫麻面婆。
正午时分,麻面婆正在洗衣服。汗水在麻面婆的脸上,如珠如豆,渐渐侵着每个麻痕下流,汗流到嘴了,她*尝一点盐的味,汗流到眼睛的时候,那是非常辣,麻面婆急切用湿手揩拭一下。
土房的窗子、门,望去像洞一样。麻面婆踏进门,她去找另一件要洗的衣服。
过了一会在席子下面,麻面婆抽出一条自己的裤子。她用裤子抹着头上的汗,一面走回树荫放着盆的地方,她把裤子也浸进泥浆去。
裤子在盆里大概还没洗完,可是却被搭到篱墙上了!也许已经洗完?麻面婆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有必要时,她放下一件又去做别的。
邻居家的烟囱,浓烟冲出,被风吹散着,布满全院,烟迷着麻面婆的眼睛。
麻面婆知道家人要回来吃饭,慌张着心弦。她用泥浆浸过的手去墙角拿茅草,她粘了满手的茅草,就那样,她烧饭,她的手从来没用清水洗过。
她家的烟囱也冒着烟了。过了一会,她又出来取柴,茅草在手中,一半拖在地面,另一半在围裙下,她拥着茅草走,头发飘了满脸。那样,麻面婆是一只母熊,母熊带着草类进洞了。这一段描写细腻传神。
没有找到自家走丢的羊,并在找羊途中与村民发生冲突,被人打了一顿的丈夫二里半,回到家里拿妻子麻面婆撒气。
二里半骂着妻子说:“混蛋,谁吃你的焦饭!”
麻面婆的性情不会抱怨。她一遇到不快时,或是丈夫骂了她,或是邻人与她拌嘴,她都是像一摊蜡消融下来。
读到这些段落时,我不由的想起去世多年的奶奶,一个裹脚老太太。尽管裹着小脚,依然每天忙里忙外不辞辛苦的劳作。
有时候奶奶做饭稍微晚一点,奶奶便会遭到爷爷的训斥。此时的奶奶并不与爷爷争辩,她只是习惯的低着头一边继续做事一边默默听着爷爷的责骂。
在那样一个男权社会里,麻面婆和许多女人一样并没有反抗意识,并未觉醒,只是任由丈夫随便呵斥责骂。
小说中出现的另一个主要人物是老王婆,老王婆是二里半和麻面婆的邻居。
老王婆在夏天的晚上爱给大家讲故事,述说自己无穷的命运和遭遇。
今夜,王婆领着两个邻居家的妇人,坐在一条喂猪的槽子上,她们的故事便像流水一般在夜空里延展开来。
老王婆说:一个三岁的孩子,我把她放坐在草堆上,我去喂牛,草堆在屋后。等我想起孩子来,我跑去抱她,我看见草堆上没有孩子。
我看见草堆下有铁犁的时候,我知道,这是恶兆。偏偏孩子跌在铁犁一起,我以为她还活着呀!等我抱出来的时候。
读到这时,我想起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祥林嫂的儿子阿毛是被狼叼走吃了。
和祥林嫂不同的是,王婆失去孩子后,并不像祥林嫂那样絮叨消沉颓废,王婆的孩子没了,她依然顽强坚忍地活着。
在那样一个时代,妇女生孩子就是在阎王爷面前走一遭,自生自灭。王婆是她们村庄最果断最镇定的妇产科医生,是怀孕女人的救世主。她的举动看似简单野蛮,却拯救了许多妇女的命。
王婆就像余华笔下的福贵,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去,面对死亡的现实,活着的福贵默默承受,坚决活下去,绝不轻易认输。
王婆的丈夫是赵三,赵三有个儿子叫平儿,平儿并不是王婆所生,王婆只是平儿的继母。
赵三脑子灵活,他感到养牛和种地的收入不足,必须到城里去发展,赚得其他收入,于是他每天进城,他渐渐不注意自家的麦子,他梦想着另一桩有希望的事业。
夏天的夜晚,麦子正在麦场,还未打好。
忽然,闪电,雷响,风起,要下雨了。
高粱地像要倒折,地端的榆树吹啸起来,有点像金属的声音。为着闪电的缘故,全庄忽然裸现,忽然又沉埋下去,全庄像是海上浮着的泡沫。
领家和距离远一点的领家有孩子的哭声,大人在吵嚷,什么酱缸没有盖啦,驱赶着鸡雏啦,种田的人家嚷着还没有打完麦子啦!
萧红这段对夏季村庄夜晚收麦之时要下雨的细致描写,真是生动形象传神,每读到此,忍不住要多读几遍。
夜晚要下雨了,村民谁不起来收拾自家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