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嫁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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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12-23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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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09-14 22:09
苏冉结婚了,和见过不到三面的吴生,和大多数适龄青年一样,屈服于父母淫威之下,媒人介绍,门当户对,年龄相当。
吹吹打打办喜事,看着陌生的新郎,平凡的面容,中等身材,憨厚的笑容,一波又一波人的打趣,好似这样也不错,平平淡淡才是福。
结婚生子,大多数人的想法,苏冉公婆亦是如此,明里暗里催过几次,一年过去,苏冉肚子没有动静,急坏了他们。带着她东奔西跑,各种汤药,各种偏方,只要有用,都要一试,吃过蚂蚁,各种虫子,喝过符水,小脸蜡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时代不管如何发展,结婚后没有孩子,大多数人第一想法就是女人出了什么问题,各种猜测,流言四起。苏冉亦是如此,看着不发一言的丈夫,心底一片冰凉,本就没有什么感情,这样一闹,情分更加生疏。
苏冉有个哥哥,还是一个开明的哥哥,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和妻子相处融洽,妻子不能生育,他就和父母宣布要做丁克,要紧跟时代潮流。把妹妹和妹夫拉上,带去医院,一系列检查,发现妹妹还是完璧之身,妹夫身有隐疾,望着妹夫看似老实忠厚的样子,一锤打上去,厌恶到极点。
在他主张下,苏冉和吴生一年多的婚姻,已离婚收场,他心疼妹妹的无知,更恨吴生的无耻,身有隐疾,不去看病,还躲在父母身后,祸害别家的女孩子。
苏冉恢复单身,重回家庭,再次急坏了双亲,七大姑八大姨都被发动起来,开始新一轮的相亲。
五十多岁的鳏夫都送到苏冉面前,老头还特有优越感,望着苏冉的小脸,满意点头,顺着小脸下滑,看向苏冉的腿,以及旁边的拐杖,笑容一僵。煞有介事,摸摸不剩几根毛的大头,叹口气,“算了,你虽然是个瘸子,但给我做做饭,洗洗衣,拖拖地,看看孩子还是可以的”。
苏冉低垂眉眼,手紧紧揪着衣襟,紧张,不安,委屈,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她知道,她从小就和别家孩子不一样,别家孩子蹦蹦跳跳,奔跑打闹,她只能坐在窗前,羡慕的看着他们。
她没有朋友,父母从不让她出去玩,嫌她丢人,总是把她藏在家中,偶尔哥哥会带她出去放放风,可是他们相差年岁较大,她懂事后,哥哥去外地求学,只有放假时,兄妹才会有短暂的相聚。
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自卑,看着同龄的女孩子,穿着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好羡慕,做梦都想,梦中的自己可以走,可以跑,还可以穿上梦寐以求的高跟鞋。醒来后,泪水早已把枕头打湿,她还是不能走,只能借助双拐,慢慢移动。
看着父母愁苦的双脸,想要逃离这个家,这个让她压抑的地方,她也想有一副健全的身体,可以工作,养活自己,养活父母,不想做一个拖油瓶,为此才有了第一次婚姻,纵容有太多苦,也准备坚持下来。
天不遂人愿,拖着一副残废身躯,成了二婚,让她父母抬不起头,一场又一场的相亲,来者不拒,好像只有那个鳏夫的条件最好,虽然年龄比他大了二十多岁,只要父母高兴,她也就无所谓了。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大哥,不忍妹妹刚出狼窝又入火坑,苏冉哭着把大哥推出门,说着,“这就是我的命,我一个二婚女人,还是残废,还挑什么”。
第二次婚姻如期而至,她嫁入鳏夫家,成为后妈,鳏夫有两子一女,都已成家,分家另过,每个月会给鳏夫生活费,不愁吃穿,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苏冉整理家务,照顾新婚丈夫,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鳏夫的儿女看着家里老父亲有了着落,急切的把孩子送回去,让苏冉帮着照顾,一来就是三个,大的四岁,小的刚过周岁,大的闹,小的哭,把房顶都要掀起来,一时间鸡飞狗跳。伺候老的,照顾小的,还要洗衣做饭,本就不灵活的双腿,更加严重,有时候拄着双拐,开始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倒下。
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本就无二两肉的脸颊,像是一张纸糊在上面,没有血色,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一个多月,*肚子,她要做母亲了,给她灰暗的生活,增加了一丝亮色。
她迫不及待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丈夫,等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二话不说把她拉进医院,推上手术台,惨白的灯光,冰冷的地面,面无表情的医生,感受到那个小生命从她体内一步步消失。
一幕幕画面从她眼前闪过,出生时,双腿残疾,从她记事,父母带她辗转各个医院,对她嘘寒问暖,他们还是爱她的。
每次看到的都是医生抱歉的眼神,一次次抱有希望,一次次失望。家里从大房子,变成小房子,能卖的都卖了,一贫如洗,哥哥小小年纪就开始勤工俭学,不但养活自己,有时候还会偷偷给她买糖吃。
随着哥哥毕业参加工作,生活才有所好转,父母从开始的耐心,到慢慢对她失望,冷漠,直到厌恶,开始对她冷言冷语,对她不再有一丝温情,最终向现实低头,急于把她嫁出去,好甩掉她这个包袱。
疼痛感让她清醒,她的孩子没有了,她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保住,她哭了,看着枯黄的头发,苍白的面容,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她才26岁,不到三十岁,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有什么好过的,她想过一死了之,可是,她怕疼,剪刀抵在手腕上,她更瞧不起自己,没出息。
孩子们的哭闹声,丈夫的咒骂声,面对面前的几人,心生厌烦,她想大步离开,拐杖被孩子拿去玩,不知扔在哪个角落,她趴在地上,开始爬,心中有个想法,不要待在这里,就是爬也要爬出去。
好在旁边的邻居是个心善的,被送回娘家,父母看着她,虽有不愿,还是让她进了家门,不到半天时间,丈夫跟来,让她回家,照顾孩子们。望着这个男人,她心生恨意,这个杀人凶手,她的孩子没有了,还想让她回去做牛做马,她提出离婚,父母惊呆了,男人也惊呆了,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说出,“我要干什么”。
最后,还是在外的哥哥奔回家中,她再次离婚,父母也开始为她张罗新一轮的相亲。
望着哥哥关切又故作生气的样子,她笑了,发现哥哥四十多岁的男人还有孩子的一面,明明关心她,想要对她好,又不知如何做的样子。
许久,她拉着哥哥的手,认真的说,“哥,我跟你走”,哥哥欣喜不已,带着她,离开了她生活了26年的地方,有不舍,更多是对未来的不确定。
好在大嫂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不像其他人那样对着她的腿左看右看,对于她的过往也只字未提,只是让她放心住下。大嫂是做服装生意的,有自己的连锁店,把她带去其中一家店,教她如何收银,还特意给她做了一把特制椅子,让她坐着工作。面对人来人往的人群,她害怕,好久,好久,都没有面对那么多人了,还是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她自卑,手指死死抓着衣襟,泫然欲泣。
好在,嫂子是个细心的女人,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她,无时无刻都在给她力量,给她穿各种漂亮衣服,还教她化妆,俨然把她当做女儿养。给她调理身体,笨拙的拐杖,也被精细的拐杖代替,嫂子还在上面打了蝴蝶结,不再那么丑陋,想起小时候,她对这个嫂子充满敌意,觉得她像其他人一样,在背后嘲笑她,嫌弃她,朝夕相处中,她觉得嫂子更像她的妈妈。
一日又一日,工作两年了,开始时的拘谨,自卑,早已不在,面对别人的打量,甚至不怀好意,她都应对自如,不甚在意。转眼28岁了,哥哥嫂子开始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尘封心底的痛再次袭来,她怕了,真的怕了,不想嫁人。
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店里有个男孩子小武25岁,父母双亡,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初中毕业就在哥哥店里工作,将近十年了,在店里什么活都干,卸货,整理服装,看仓库,打扫卫生。
还记得,刚来店里时,小武是唯一一个没有用异样眼神打量她的人,平时,他会给苏冉买饭,买零食,送她回家,什么跑腿的活都做。甚至有几次相亲都是他送她去的,见到有人欺负她,二话不说,跑去和人打架,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山誓海盟,有的只是默默守候。
苏冉也在午夜梦回时,想起过他,可是自卑如她,不敢想,一个有过婚姻,还不止一次,流过产,还残废,怎么配得上他,只能把心底那丝喜欢,期待,藏在心底。每天,小武第一个到店里,擦玻璃,整理服装,把柜台擦得一尘不染,还会在上面摆上苏冉爱吃的小零食,把地面用墩布拖过,还会用干布擦一遍,怕苏冉摔倒。
作为过来人的哥嫂,看着男孩如此细心,有意撮合他们,苏冉也有期待,心内更有不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过往都说给男孩听。
小武听后,沉默了,没有急于发誓,转头走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苏冉的心沉入谷底,她就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人喜欢她,没有人会要她,她就是一个扫把星,小时候把家里拖得一贫如洗,长大后,嫁了两个男人,都没能长久。
五天后,小武回来了,给苏冉带回一把花,不是城市里卖的那种,而是田间地头的那种野花,带着土地特有的清香,她哭了,她想要勇敢一次,自己做一次主,无关其他,只是她心仪他。
有过两次婚姻经历的她,好似第一次做新娘,紧张,欣喜,向往,憧憬,想着他的新郎,开始害羞,原来爱一个人,成一个家,是这样的感觉,这是曾经从未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