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答文章1 问答文章501 问答文章1001 问答文章1501 问答文章2001 问答文章2501 问答文章3001 问答文章3501 问答文章4001 问答文章4501 问答文章5001 问答文章5501 问答文章6001 问答文章6501 问答文章7001 问答文章7501 问答文章8001 问答文章8501 问答文章9001 问答文章9501

杨献平沙漠闯入者美文摘抄

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4-01-25 21:28

我来回答

1个回答

热心网友 时间:2024-05-09 16:56

  闯入者
  他们的本意肯定是挣钱。沙漠戈壁,无论多少人到来,它都不拒绝。我所在的单位,也算一片绿洲,位于戈壁和沙漠交界处,一片水草之地,其中长着一些杨树、榆树、槐树和沙枣树,因为有水,也就有了诸多的人和植物。大致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开始,就有人在这里工作和生活。随着人口增加,也逐渐有了几家餐馆和小卖部。这些人都是由外地来的,之所以屈身沙漠戈壁,目的就是买低卖高,为自己赚钱。我到这个单位负责保卫工作,其实是一个门外汉,但工作并不复杂,其中一项就是安全保密及外来人员的清查管理。
  因为人少,小卖部也小,所卖的货品,除香烟、酒水、零食之外,就是日用品。老板原先也在这里当过兵,老家是山东枣庄或菏泽的,在部队期间,他谈了一个对象,后来就留在了西北。物质虽然不能代替爱情,但肯定是爱情的必需品。因为两人都是无业人员,为了生计,先是开了一家小卖部,又开了一个小餐馆。在这里工作的人,每到周末时间,没地方吃饭,或者想和老乡们聚聚,就去他那里。
  老板姓黄,个子不高,国字脸,粗眉毛,短下巴,常年寸头。见到我,黄老板非常客气。他的妻子颇为壮实,大眼睛。还有一个厨师,二十多岁,见到我,眨巴几下眼睛,继续切土豆丝。另有两个服务员,脸颊上虽有高原红,但还算俏丽。
  秋天,西风吹袭,沙漠再次陷入巨大的冷峭之中,先前滚烫的戈壁沙漠变得深沉、犹豫和不安,沙尘暴已经苏醒,正在沙漠核心积攒杀伐果断的力量。领导找到我,说小餐馆有个高个子女服务员经常去其他部门一个副职的宿舍。这地方就那么点人,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连外面的野驴都知道。
  我放下手头的活计,顶着一阵衔沙的大风走到餐馆。小个子服务员正在吧台算账,见我进来,笑着说,您先坐,我去泡茶。我笑着和她闲扯了几句,然后问起另外一个服务员。她说,刚出去了。
  高个子服务员叫赵月月。她回来的时候,还哼着歌。一看到我,她脸色有些发红。我略感诧异,这女孩子前些天还有严重的高原红,皮肤也发黑,不过一个月,就白皙了很多,眉毛一看就是做过的。从神情看,她似乎正沐浴在爱情当中。我把赵月月叫到餐馆外面的一棵老杨树下,然后委婉地向她说明来意。她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慢慢把头低到了胸前。我叹息一声,对她说,我们那个领导有家室,夫妻两地分居。如果他单身,你们的事情也好说。她忽然抬起头,急切地说,哎呀,领导,我和张副就是朋友关系,不是你说的那样。我说,人嘛,普天下都可以是朋友,但这里嘴杂,我建议你以后还是注意点,一个女孩子,别老去男同志的宿舍。说完这些话,我也觉得残忍。不过,这女孩子才二十来岁,人生还长,这样说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当。
  我常去他们餐馆,有时候吃饭喝酒,有时候例行巡查。冬天,我才发觉很久没见那女孩子了。一问黄老板,才知道她已经辞职了。几乎与此同时,我也听人说,和那个女孩子关系好的张副,几年前就和老婆离了婚。现在的张副,也是单身。我不知其详。当年年底,张副也离开了单位,据说回了原籍,在卫生局工作。还有人说,他把那个女孩子带回了陕西汉中。这件事令我左思右想,横竖不是滋味,只能在心里祝福他们,最主要的是,祝福那个女孩子。
  此后不久,那个小个子服务员也走了。我听说,她正在和一个河南籍的退伍战士谈恋爱,可能跟着男友去了河南。这类事情倒是经常发生,在戈壁大漠,基本上都是硬如钢铁的男人,一见到女子,眼睛都放绿光。当地有句话说,三年戈壁滩,母猪赛貂蝉。男女之间的事情,有滋有味,千奇百怪。
  两个服务员都走了,黄老板又从山东老家找了两个。其中一个,宽脸,眉毛粗长,嘴巴小,一口山东方言,可能是他亲戚的孩子,不参与餐馆事务,只负责小卖部售货。我有时候去买烟和日用品之类,因为是半个老乡,没事也和她拉呱几句。那时我不到三十岁,她大致二十一二岁。两人聊起来,也很投缘。去得多了,居然有人传说我和这女孩子有啥关系。我急忙改过自新,极少再去小卖部了。
  再小的地方,也有故事,无中生有的,确有其事的,真真假假的,往往分不清。这年冬天,我突然接到报告,说有人在围墙边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这样的事情在城市不足为奇,但在人迹罕至的戈壁沙漠倒是蹊跷,即便是乞讨者,也不会到这几无人烟的地方来。那男人四十来岁,蓬头垢面,胡须和头发一样长,满脸泥垢,穿一件破旧的黄棉大衣。我带着几个人,照例盘问了一番。他说他姓张,老家在甘肃农村,因为爹娘先后没了,只能到处讨饭。我向领导建议,派辆车把他送到通往金塔酒泉的马路边,让他沿着公路到人口较为密集的地方去,方便他乞讨。
  几天后,我听说有人在鼎新镇附近的戈壁滩上看到一个死人。当地*介入,说是一个乞讨者。我大吃一惊,问是不是那位甘肃男子,可没人知道具体什么情况,死者究竟是谁。
  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如果真的是他,我的罪孽不可饶恕!
  黄老板的餐馆雇请的服务员多,仅人员工资就是笔不小的开支。再加上一切货品都是从三百公里之外的酒泉市运来的,做了几年生意,好像也没有赚到什么钱。第三年夏天,黄老板收了欠账,也走人了。
  几乎与此同时,我也调回机关工作。
  有一天去菜市场,意外地发现黄老板夫妇又在那里开了一家餐馆和一间KTV。见到我,他俩都很热情,还引我到餐馆和KTV参观。餐馆倒是窗明几净,比原先在戈壁深处的那家高档得多。KTV里却很幽暗,还有几个穿着比较暴露的女孩子,仰躺在包厢吹风扇。见我进来,她们才慢腾腾地坐直身子。转身走出KTV,我忽然觉得其中一个女孩子似曾相识,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戈壁深处的两位旧识
  很多年以后,我总是想起他——一个小个子湖北人,曾在一个基层单位当主官。每逢周末,他会喊我去他那,一只小铁锅,一棵白菜,沸腾的火锅料味道麻辣鲜香,弥漫在孤独的小房间里,进而窜出窗户,在空荡荡的戈壁上奔窜。他姓汤,眉眼周正,双目炯炯,若不是个头小,堪称完美。人有一缺,必有所长,汤是单位的技术能手,但他似乎不怎么快乐。他妻子是山东人,说起他们的相识,还有点意思。几年前,他去饭店里吃饭,遇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山东女子,居然心中浪花一朵接着一朵,不断飞溅,冲上一个又一个高度。此后,有事没事,他就往那店里跑。一来二去,日久天长,便成就了一桩美事。
  他说,这是缘分。我说,这肯定是缘分。他笑着说,其实是荷尔蒙作用,要是在城市,哎呀,算了,这辈子命该如此。我也笑。他媳妇我也认得,当年,我也像他那般经常去餐馆吃饭,看到姿色不错的服务员,就贼心萌动。那时候,但凡单身的男人,都处在火急火燎、长夜难耐的求偶期。
  他媳妇的亲戚是我们单位的一个老职工,退休后开了一家餐馆。她在山东老家没事做,就来到这戈壁深处。她自己也说,当初只是来给舅舅帮忙,到底能不能挣钱,心中没底。谁知道遇到了这个人,有事没事往我们店里跑,没人的时候还对俺动手动脚。她说话的时候,汤眼睛斜着她,眨巴几下,示意她住嘴。她心里明白,却大声对汤说,哎呀,老汤,你这个混球,自己干的事不承认?汤低头嘿嘿笑。她又说,要是现在,你还会像当时那样不?汤使劲摇头。她站起来,朝汤的*踢上一脚。
  这是平常夫妻生活的一幕,有温情,也有难言之隐。很多时候人的选择不够完美,人也是时间和环境的产物。正如汤所说,若是在城市里,择偶的余地肯定广泛一些,但在这沙漠戈壁之中,别说像汤夫人那般眉清目秀、身材高挑的美女,即使是五大三粗、歪鼻子斜脸的女子,也不缺人眼馋。
  汤说,爱情这玩意,就是你不小心撞了我的腰,我有意蹭了下你的胳膊。你转身,恰好我也在看,四只眼,王八看绿豆,对上了,就成了。
  话糙理不糙。
  西风刮得人浑身结冰,在旷野里撒泡尿都能收获一串“冰激凌”。一到工作任务不紧张的时候,汤就打电话给我,赶紧来吃白菜。其实我爱吃萝卜。他就多搞上一些白萝卜和红萝卜,洗净,用小刀斩断,丢进火锅里。全是素的,没有一丝肉。我俩都觉得很好吃。我说,吃肉不是好事。他也说,猪牛羊,人家也是命。
  有一天,汤又找我,两人不仅吃了白菜萝卜,还说了一些话。他神情凝重,看着窗户上的霜花,叹了一口气,说,这都五年了,还没动窝,得想办法。我立马明白,汤是觉得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久了,该动一下了。我附和说,确实如此,论能力你没问题,论人脉你也没问题。
  他苦笑,都有问题。我说,你老婆的舅舅,不是和咱们某个领导关系挺好的吗?他说,话虽这样说,一个退休老职工,一个现任领导,你觉得这里面有距离没?我哦了一声,心情也沉重起来。
  次年春天的一个周末,汤对我说,兄弟,我要走了。我很惊诧,他笑笑说,与其在这里半死不活,倒不如一身干净地回地方上就业。我说,可惜了,你一身才华,是单位的顶梁柱。汤苦笑,这些都是暂时的。一个单位,离了谁都照样转,我没你说得那么重要。从汤的话中,我听出了沮丧甚至绝望。这年春天,汤带着自己的妻儿,去了广东的一座城市。
  临行前,他对我说,广东那边一个科研院所很欢迎他去,专业也对口。更重要的是,干技术就是干技术,可以把人生过得纯粹一点,一辈子只做一件事。之前,因为身有职务,他看着同学们飞黄腾达,自己还原地踏步,总觉得低人一头。这下好了,真正做到了断舍离,以后,就可以活得真实和简单一些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祝福你,啥时候想回来看看了,就跟我联系。他点了点头,看着我说,那肯定的,不过到时候不是白菜萝卜了,必须得烤肉、啤酒,还有烤羊腰子。我说,没问题,管你够!
  汤走了,我心里空落落的。没人和我聊天解闷,每天只能在戈壁上走来走去。不冷的时候,我坐在沙堆上看夕阳,被奔跑的黑甲虫和蜥蜴吸引。这些沙漠中的小动物,像沙子般毫不起眼,跑来跑去,都是为了吃饱栖暖,生儿育女。我想到汤,他可能真的是想去过一种简单的生活,去做专业的研究,不用考虑身外之事。我也觉得,人生应当纯粹一些,没必要去追求额外的东西。
  几个月后,我到另一个单位公干,晚上,一个老乡留我吃饭。他所在的单位不大,几十个人,几台设备,长年累月在戈壁滩上过着一种单调的生活。我和他在房间聊天,一个黑脸膛的壮实男人过来说,可以吃饭喽!一听口音,就是四川人。老乡说,这是我们二中队的中队长曹磊。我赶紧赔笑,叫了一声曹队。
  说是吃饭,其实就是在家属院里,曹队和他老婆炒了几个菜,几个人坐在小马扎上喝酒。我注意到,曹队的老婆很漂亮,按四川方言说,长得乖。我们几个喝酒,曹队也端起杯子。老乡说,老曹,你就不要喝了!曹队嘿嘿笑了一下,说,喝上一杯两杯,没得事,没得事。我奇怪地看了看老乡。老乡说,老曹,真的不要喝了,你那个身体……曹队有些尴尬,正在这时,曹队的老婆端着一盘清炒藕片过来,看到曹队也端着一杯酒,眼睛一瞪,你个瓜娃子,还喝酒!曹队一哆嗦,放下酒杯,双手在膝盖上蹭了蹭。
  吃完饭,送我回去的路上,老乡说,曹磊是个很好的人,以前在另一个单位工作。那地方水质差,好多人都得了慢性肾炎。曹磊也是,七八年前换了一个肾。我有些吃惊。老乡又说,他们两口子都是四川人,做得一手好菜。凡有人来了,都在他们家摆席。我说,不让他喝酒是对的。老乡说,据说换的肾最久也就十几年,然后还得换。我听了,心情蓦然沉重起来。
  因为吃过一次饭,我和老曹就算认识了,平时开会见面都打招呼。有一次,他和我老乡一起来了,我照例请他们吃饭。中午到小餐馆去,我和老乡都觉得不喝几杯酒,就不算吃饭。看着我们喝,老曹不停地用筷子敲盘子,我们知道他也想喝点,可不能让他喝。没想到,他竟然抓起啤酒瓶,倒了半碗,然后一口气灌了下去。
  我摇头叹息,老乡当即呵斥老曹,你小子不要命了!老曹嘿嘿一笑,抹了一下嘴巴。
  几年后,单位号召捐款——捐助曹磊再次换肾。我当仁不让。没想到,几个月后却传来曹磊换肾失败的消息。这消息在那个平淡无奇的上午,显得格外突兀和怪异。
  曹磊的死亡,让我第一次认识到了疾病的强大杀伤力。有人私下说,这小子明知道自己肾坏了,还娶个年轻漂亮的老婆,真是没法说。曹磊的死,让我有一种奇怪的矛盾心理——人在很多时候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习惯与*的,这些才是真正强大的东西。尽管肉体里住着*,但*在很多时候并不受制于肉身,甚至会裹挟肉身。每个人都如此。
  我在戈壁沙漠深处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惊悚和恍惚感觉,人在某一地的时间长短,包括到来和离去的方式,似乎都是有定数的。汤离开后,起初几年偶尔还来电话,后来就失去了消息。我时常想,汤现在一定过着一种简单的生活,他的孩子也早该大学毕业,甚至成家了。而曹磊,活了一场,没有留下自己的儿女,就连他自己,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了。
  林江东的沙漠爱情
  菜市场开了一家理发店,店主是个眉眼周正的女子,二十多岁。去她店里理发的人,大都是菜市场附近的民工、小贩和老板之类的外来者。每次去菜市场,路过那家理发店的时候,我也会偷偷瞄几眼。在这雌性生物寥若晨星的沙漠戈壁,凡是女性聚集的场所,总是会惹来无数的好奇心甚至求偶的渴望。有几次,我看到一个身材丰腴、脸色白皙的女子,衣装周正地坐在店里沙发上,模样俊俏而又娴静;冬天则是坐在小凳子上,一边织毛衣,一边晒太阳。
  后来一个退休医生在她的理发店隔壁开了一家诊所。这位医生,很热心地把我推荐给了单位领导,理由是他觉得我是一个很有前途的文学青年。那位领导之前正是这位医生的徒弟。因为这件事,我对老医生感激不尽。他的诊所开张以后,我随时随地做宣传,遇到需要就诊的人,就介绍过去。
  没事的时候,我就骑着自行车溜达。每每去菜市场,都要去诊所看看,主要是问候对我有知遇之恩的医生。遇到有人就诊,我就在一边煞有介事地夸医生医术高超、人品高尚。一年后,我所在的单位调来一个名叫林江东的空军中尉,和我一个宿舍。我俩关系处得不错,除了正常的工作任务,偶尔也打打游戏。周末常打得天昏地暗,错过了饭点,只好去周边的小餐馆解决肚子问题。
  林江东起初在另一个单位做技术员,对非线性编辑系统很熟悉,因此我和他莫名其妙地就到了一个单位,而且同宿舍。技术问题解决了,播音员难找,因为都是义务的,没有任何酬劳,最多到年底给一个嘉奖。正一筹莫展之际,有一次我去那位老医生开的诊所,遇到了他女儿,一听音色,确信她是比较理想的播音员人选。
  女人脾气大,尤其是有些姿色和地位的,更不得了。在录播过程中,我们配合得挺好,但她对她老公的态度令我害怕,甚至不想恋爱,不想成家。每次录播的时候,一个肤色白皙的高个子男人就站在录播室等她,帮她倒水、拿衣服,殷勤备至。可她动不动大发脾气,当众把老公骂得狗血淋头。
  一个周末,我和林江东到餐馆吃饭,兴之所至地要了一瓶酒。两人喝到微醺,林江东大着舌头说,那谁,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你知道是谁吗?我说,这是好事啊,我求爷爷告奶奶,请人给我介绍对象,可连个人影子都没找到。
  林江东说,好事倒是好事,可你知道那个女的是谁吗?
  我说,我咋知道?
  林江东哼了一声说,就是菜市场理发店的那个。
  我睁大眼睛,该不是诊所旁边的那个理发店吧?
  林江东嗯了一声,就是那个!
  我一拍大腿,又倒了一满杯酒,端起来对林江东说,来,祝贺你,哥们儿!林江东哼了一声说,理发的,没啥祝贺的。说真的,那女的还不如大漠酒家的张娟。我哦了一声,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身材娇小,说话总是带着盈盈笑意的女子。
  我们宿舍的电话总是占线,后来我才知道林江东已经和张娟聊上了,但没有明确关系。当播音员问他有没有对象的时候,林江东没说他和张娟的事儿,而是半开玩笑地说,我这样的没人看得上,光棍光得只剩下裤衩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播音员回家就和她当医生的父亲讲了这事。老人家热心,把理发店的那女的介绍给了林江东。
  我不知道林江东到底怎么想的,那时候我的爱情观很简单——不管对方是做什么的,只要人好,自己也真心喜欢,不用过多考虑其他东西。而林江东说,恋爱虽不一定要结婚成家,可恋爱的对象要和自己匹配。那老医生给我介绍的,实在不靠谱,说穿了,是对我的轻视,好像我只配找一个理发女一样。
  听了林江东的话,我茫然了好一阵子。
  转眼到了秋天,一切寥落,戈壁内外充满了凌厉的西风。有一晚我正在梦中想媳妇,林江东回来了。我想这小子一定又和他同乡去喝酒了。林江东看我睁开眼睛,就掏出香烟,递给我一根。我看了看他的脸色,说,没喝酒啊!林江东说,喝啥酒啊!突然嘿嘿笑了一声,语气怪异地对我说,我刚从理发店回来。
  我嗯了一声,从他的语气和神情来判断,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林江东掐掉烟头,又夸张地叹息了一声,看着我说,这事儿绝对不行。我说,占了便宜还卖乖?林江东说,人倒还可以,就是那个啥,哎呀,不是完整的女人了!我盯着林江东看了半天,然后郑重其事地对他说,这年月你要找完整的,估计得带上被褥,到幼儿园蹲守。
  他嘿嘿笑。
  老实说,我很羡慕林江东。
  恋爱的人和单身的人生活规律完全不同。林江东经常不在宿舍,我也因此有了单独空间。这年冬天的一个夜晚,我正在看录像带,一个女的带着一身的寒气,呼啦啦地冲进了房间。一进门,她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她叫朱秀秀,家在三十里外的鼎新镇新民村。她来的目的是找林江东。
  朱秀秀坐在林江东的床上,一边吐着热气,一边说,林江东人很好,俺爹娘也喜欢,说他心眼不错,人没架子。他上次去俺们家,喝了酒,对俺爹娘说,要娶俺当老婆!俺全家都当真了!可这都几个月了,他连个电话也没有。这不,俺骑着自行车来了。
  我大惊,这么冷的天,零下二十多度,一个女孩子骑自行车走了三十里路,来找一个男人,这该是多深厚的感情啊!我正在给她倒热水,电话丁零响起。里面传来林江东的声音,他问我,是不是有个女的来了?我看了一眼朱秀秀,嗯了一声。朱秀秀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大声说,林江东,你真不是东西,连个面都不敢见!我正要说点什么,林江东语气急促地说,你告诉她,我休假了,要两个月才回来。话还没有说完,就挂了电话。
  那时候,能用得上手机的人少之又少,朱秀秀拿起电话,回拨过去,嘟嘟了好一阵子也没人接。我猜想,林江东可能躲到他那个老乡家里去了,知道是回拨电话,故意不接。我只好配合林江东把戏演下去,对朱秀秀说,他确实休假了,至少得两个月才回来。
  朱秀秀的眼泪流了下来,哽咽着问我,你知道他是山东哪里的吗?他家的地址和电话有没有?我说他家我没去过,不知道。朱秀秀痛哭起来,身体一抽一抽的。我手足无措,连声对她说,哎呀,你这样,别人听到了,还以为发生了啥事。朱秀秀拿起林江东床上的卫生纸擦了擦眼泪,抽泣着说,对不起,俺没想到这一层。俺想,他林江东这样做事情,表明心里根本没俺这个人,算了,强扭的瓜甜不了。你跟他说,俺以后就是嫁给一个傻子瘸子,也不会再来看他林江东一眼!说完,夺门而出。我怔在当地,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想了一会儿,我披上大衣追了出去,却发现,除了月光下冰冷的空地与空无一人的道路,一个人影也没有。栖落在光秃的杨树枝上的乌鸦无意中叫了一声,使得这寂寥和悲怆的夜晚更加空旷。
  凌晨,林江东回来了,我还没睡。见他进来,我说,你这样做恐怕不好吧,这么冷的夜,一个女孩子,骑自行车回去,要是半路上有啥不好的事……林江东说,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刚才在外面见到她了,给她在招待所登记了一个房间。我说,这样最好,命比爱情重要。林江东苦笑了一下说,其实啊,我根本没那个意思,她自以为我有心和她处对象。
  我没说话。
  往后的日子里,不断有人来电话找林江东。同时我了解到,林江东的父母也不想他在这边找媳妇。另外,林江东透露消息说,他可能要调到济南去。
  对于林江东的恋爱情况,我越来越迷惑,但也不好意思打问。我只知道大漠酒家的张娟回了老家,朱秀秀也没再见到过。
  我和林江东依旧一起工作,住同一间宿舍。他率先用上了手机,一有电话就到外面去接。有一次喝了点酒,我问林江东,那个理发店关门了?林江东说,啊,你说那个谁啊,她是离过婚的。我和她没啥联系。据说她现在在酒泉。我又趁机问他和张娟、朱秀秀的事儿,林江东说,别看张娟是一个服务员,可来头不小,她家里给她介绍了一个当地挖矿的老板,估计现在结婚了,说不定都有了孩子。至于朱秀秀,人家也结婚了。
  三年后的一个秋天,我突然接到林江东的电话,他说他的调令下来了,马上要到济南工作。我说我在酒泉,一起吃顿饭吧。见了面,才发现林江东还带了一个身材丰腴的女子,一听口音,是山东的。
  次日一大早,西风吹着满世界的枯枝败叶,林江东在电话里说,他们已经到了车站。我去办理退房手续时,突然看到一个女的,穿着宾馆*,推着服务车去打扫房间。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忽然想起,这服务员就是先前在我们单位菜市场开理发店的女人。
  自从那次在酒泉告别,林江东再也没有消息,他给我的电话号码也很快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手机号。如今算来,差不多二十六七年了,曾经的同事、相处不错的室友,就像我们当年在戈壁沙漠经常看到的风中翻飞的塑料袋和枯叶,在偌大的人世间,早已经断绝了对方的消息。
声明声明:本网页内容为用户发布,旨在传播知识,不代表本网认同其观点,若有侵权等问题请及时与本网联系,我们将在第一时间删除处理。E-MAIL:11247931@qq.com
剪映字幕速度太快怎么调慢 剪映电脑版统一设置照片时间剪映电脑版怎么拉长视频时间 ppt设置文字出场顺序 怎么删除微信上的吃鸡好友? 苹果手机购买多久可以退款 苹果取消订单多久能退款到账呢 台湾获得亚洲天然植物园美称的地形原因 忘记了家庭Wifi密码手机查找自家Wifi密码的方法及注意事项 忘记无线密码怎么办找回密码的方法忘记了WiFi密码不要担心跟着这些方法... wifi密码忘记了怎么办?教你三招轻松解决! 三亚保利崖州湾值得买吗? 菏泽正东凯旋豪庭营销中心电话是多少? 改善提高造句 怎么把微信好友转移到新的上 犹豫的反意词是什么 《学记》的教育思想和启示是什么? fate zero有哪些cp(英文不好的人哭了)最好有cp名(ps注上每对cp是哪个... 动脉血管与静脉血管的区别 我一个手机号注册了两个,另外一个登不上了,怎么办? 理论力学中的均布载荷作用线怎么求啊?比如在一个直角三角形中,底为a... 大年30是几月几日??? liang的声调有哪些字? 有哪些性价比高的磁力片值得推荐? 哪些品牌的儿童磁力片更加好玩? 农村住宅风水,我家的西边围墙很多人都说有点低,能看见种的庄稼和土... 磁力片什么牌子比较好? 大年30是几月几日??? 我的好友怎么转移到别的上 韩舜妆去黑头有用吗 朱亚文薛之谦张杰黄轩的楷体字 我已经三十岁了,可是胆子还是很小,别人说点什么都想哭,也自卑,_百度... 平江松树源跑山猪在什么地方 小茴香的果实类型 柴油在零下15度能用吗?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是诸子百家中( )的观点。 如何将微信好友转移到另一个上呢? 床长180厘米宽120厘米应该算是几乘几的,床单。 网上聊得挺好,为什么一见面就没话说了呢? 做梦梦到自己突然生个孩子是什么预兆 为什么两个人不见面就有很多话想说,见了面就没话了呢 滴滴客服电话多少啊 绵阳聚贤山庄营销中心电话是多少? 多少千米?等于6000米。 如果头疼需要针灸针哪些部位效果明显 快递一直停滞怎么退款? err:command not recog nised什么意思 一年改2次的办法 永磁发电机转子磁极多好还少好 适合五年级学生的课间小游戏有哪些? 正初的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