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究竟在哪里垂钓?——《词源》错误订正

发布网友发布时间：2022-05-06 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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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时间：2022-06-29 00:20

选自《中国历史地图集》，中华地图学社1975年版“濠濮间想”，是承德避暑山庄康熙所题三十六景之一，它语出《世说新语》：“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山水，便自有濠濮间想也——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濠，是濠水；濮，为濮水。两条河流因庄子而汇集：庄子曾在濠水观鱼，也曾在濮水钓鱼。庄子知鱼之乐的濠水，地理位置十分明确，就在今天安徽省凤阳县境内，在古城临淮关的东边，自南而北注入淮河。遗憾的是，尽管历代史书都有明确记载，但现今庄子濠梁观鱼的遗迹却荡然无存。我曾在濠河岸边的麦地里发现过一处废弃建筑的台基，高于地表，却为麦穗遮掩，显然这地基十分牢固，乃至完全废弃后都无法再长出庄稼。此地，周围并没有村落人家，这地基想来是一处景观性建筑，或许就是失传许久的古观鱼台遗址也未可知。观鱼台虽已踪迹全无，但古濠水的位置却没有变动，千百年来，它就这么流淌在一望无际的麦田里。相比之下，庄子钓鱼的濮水，就有些令人不可捉摸。说起濮水，人们总容易想到“桑间濮上“。据《韩非子》载，商纣王的乐师师延在国破后逃亡到濮水，投水自尽。后来，有人在濮水之滨的旅馆里，半夜听到水中传来纣王宫中的靡靡之音，因其地在郑卫之间，所以，又把它叫做郑卫之音。这里是古商民的聚集地，纣王又是听这种音乐而亡国的，故郑卫之音也就成了亡国之音。濮水两岸盛产桑树，大概因为男女采桑劳作互有唱答，所以郑卫之音又被冠以桑间濮上之音，《汉书地理志》云：“（卫地）有桑间濮上之阻，男女亦极聚会，声色生焉，故俗称郑卫之音。”恐怕不是。庄子所垂钓的濮水，并不是桑间濮上的濮水。濮水，《说文》云：“出东郡濮阳，南入巨野“。它本是古黄河支流济水的一脉。查《词源》（商务印书馆1989年版）濮水条，云其源一出河南封丘县境古济水，一出于今原阳县境的古黄河，二水合流入山东境，注入古巨野泽。《词源》特地指出：“《诗》卫风所云桑间濮上，左传哀二七年齐师救郑及濮，庄周垂钓于濮，均指此。”这个说法大大地可商榷。《庄子秋水》云：“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从这句话可以看出，庄子所钓鱼的濮水，不会是桑间濮上的濮水。因为其地在西周时属于郑卫，战国时属魏，距离楚国实在太远，庄子若在那里垂钓，消息恐怕不会很快传到楚王耳朵里。所以，庄子所钓鱼的濮水，肯定是在楚国附近。因此，唐陆德明注《庄子》，唐成玄英疏《庄子》，晋杜预注《春秋》，都认为濮水在陈地。陈原本是一个小国，大致位置在今天的河南省淮阳一带，亦称宛丘。庄子时代，郑卫之地属于魏国，陈地则属于楚国。由此可见，庄子若在郑卫之地的濮水垂钓，楚王要派人去找他，得费点周折。那么，陈地是否也有条濮水呢？有，就是今天还在流淌的芡河。芡河，过去叫欠河，也称沙河，是淮河的支流，又与颖水相连，发源于河南，流经淮北平原注入淮河。《水经注》云：“沙水东注，即濮水也，俗谓之欠水也。”可见，庄子垂钓的濮水，是不同于郑卫之地濮水的另一条河流。庄子的故乡，一说为今安徽的蒙城，一说为蒙城北面的河南民权县，都离陈地不远，和陈地同属于古颖水流域。庄子从家乡到陈路途不远，从陈地濮水乘舟南下，经淮河即可方便地到达濠水。所谓濠濮之间，指的就是这两条河。遗憾的是，《词源》的“濠濮间想”词条，却云：相传庄子与惠施游于濠梁之上，又庄子钓于汉水，却楚王之聘。显然，汉水，为濮水之误。至此，我们可以大致明白，古濮水有两条，一是流经今河南北部濮阳一带的濮水，一是流经淮北注入淮河的濮水。桑间濮上的濮水，指前者；濠濮间想和庄子垂钓的濮水，则为后者。濮阳的古濮水，今已淹没，只剩一些和濮水有关的地名供人遥想昔日桑间濮上的无限风光。当年，我曾在濮阳住过七天，只可惜未见到桑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