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运动给我们的社会带来什么影响?——访谈录求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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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5-06 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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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二三四
时间:2022-06-19 13:15
张鸣
只要是写书的人,当然都想让人看自己的书,即便是学术著作,如果能卖好,作者没有不高兴的道理。不过,不打算让人看自己书的也有,某些领导,弄两本自己署名 的著作,装点一下门面,也就成了“学者型”干部了。还有些学者,找些文字拼成若干著作,只印两本,一本上报,一本自家留着,专为评职称用。其实这样的人, 多少还有几分羞耻感,有点自知自明,知道自己弄出来的是什么货色,不好意思去丢人现眼。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装门面的书,评职称的书,也有人能设法 卖出去,真不知道是谁的钱这么好赚。
明明就是凭职称的所谓著作,买书号出的,这种书超烂,出版社连上市都懒得费事,职称评上了,学者居然想把书卖出去。于是就着书来开课,上课的学生,不买这本 书(专项指定参考书),考试就不能及格,从老师手里卖书还不能打折,也不许买老生的旧书。一学期一学期地这样卖下来,时间虽说长点,但总可以把书号钱收回 来。当然,如果该学者有点来头,能到处走穴办班讲课,卖书就无需这样劳神,找个大点的国企,老总一句话,成百上千册的书就销掉了。至于领导的书,如果他真 的想卖的话,当然更容易,有那么点意思,下面的人就给你办了,想卖多少都没有问题,本系统内就可以消化。生平所见最好卖的书,是税务和党建类的读物,只要 是专门出版社出的,摊下去,有一本卖一本。有时买家单位甚至连书都不要,说是别发货了,发来了我们还麻烦,你把发票收据准备好,我们给你打钱就是。依权卖 书,书肯定能卖出去,权大大卖,权小小卖。
这样的书卖出去了,但不能保证别人会看。除非强逼着人家考试,而且专考你书上的内容。这样就太过分,即使开课的学者,一般也不会如此霸道,只要学生买了他的书,参考不参考的,他也就不在意了,到时候闭着眼睛给分就是。
依权卖书,古人也干过。据清人记载,至少有两个清朝的官员,也利用手中的权力强销自己的著作。一个是祁寯藻,一个是徐松。后者名气不大,但前者十分有名,官 拜一品,位极人臣。当日太平军兴起,清朝上下束手无策,到处传败绩,只有湘军还能打几个胜仗。咸丰皇帝一高兴,就要赏给曾国藩湖北巡抚的实职。祁寯(读音 同俊)藻在旁阴阴地说,曾国藩不过一在籍侍郎,犹匹夫也,一匹夫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恐非朝廷之福。结果,活生生把咸丰说得转意了。使得湘军的发展,受限 制了好些年,当然,太平军被打平,也就晚了好些年。此公在北方,由于官做的足够大,即使在民间,也很有名声,闹义和团的时候,有的地方的坛口,还有供他神 像的。
不过,像祁寯藻出这样馊主意的人,为自己弄钱,可一点不含糊。在江苏学者任上,让诸生,也就是众秀才买自己的书。秀才买,渴望做秀才的童生们,就更踊跃地 买。一省的学政,不仅管着秀才,而且还负责主持童生的进学考试(院试),通过了学政这一关,才能做进学回家做秀才。无独有偶,徐松做湖南学政,也比着来, 让秀才们买自己的著作。只是,江苏地方富裕,人乖巧,买几本学政大人的书,没什么大不了,买就是。可是湖南人人称骡子,倔人多。学政卖书的事,被反映上 去,都老爷(御史)一纸弹章,徐松的乌纱帽就丢了。其实,徐松还真是个不错的学者,所著边疆史地的著作,是分量的,尽管卖的有点强人所难,但买来之后,还 是可以看看。而祁?藻的书,无非高头讲章,读不读都没有什么大意思。
写书是个雅事,但写了之后,强人去买,就变成恶事丑事了。说起来,这样卖书挣的钱,比起从其他名目弄钱,还是小数目,但无论古今,只要有人这样做,还是觉得恶心,为什么呢?有辱斯文。其实,清朝两个依仗权力卖自己书的人,似乎都不是贪官。祁?藻的家我去看过,不过是一片比寻常百姓家稍好一点的平房。祁?藻 自己说过,他们家乡山西寿阳就是有经商的习惯,新妇入门,给十斤棉花,让你自己织布去卖,辗转生利,以后再就不给你买衣服了,全凭自己。妇人织布卖,作为 爷们,写书当然也得卖,不卖,不是白写了吗?不过,在那个时代,做依权卖书的买卖,风险还是挺大的。祁寯藻命好,如果当初被人揭发,也许后来就做不了那么 大的官了。
热心网友
时间:2022-06-19 10:23
“五四”运动给我们的社会带来什么影响?张鸣:其实“五四”对社会的影响不是很大,它不是一个波及底层的运动,它只对上层有影响。新文化运动之后,中国的教育才完成了学科分类和大学的建构,我们今天称道的西南联大,实际上是“五四”以后的成就,文化、诗歌方面取得的成就也很大,我们后来称之为大师的作家、思想家、戏剧家等等都是“五四”以后出来的,必须承认,如果没有这个运动的话,这些大家是不可能出现的。但对于中层和下层社会的影响就很小。*先生在抗战时期在老家安徽的潜山避难,他说那时那里还在教文言文,由此怀疑“五四”运动对中国社会的影响。
张鸣:我基本上同意,但“五四”的后期陈独秀、李大钊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后就想搭一个新“房子”,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房子”盖好之后是什么样,到了土地*以后,形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推倒了旧“房子”,新建的还是中国式的“房子”,但由于这个“房子”的结构已经大不一样了,把中国文化的载体——士大夫阶层彻底扫除,所以,新的“房子”里文化传统没有了。这才是真正的反传统。
张鸣:“五四”后期发生了强烈的左倾,中国人在巴黎和会上受的打击太大了,突然之间苏俄发表声明,愿意放弃一切在华特权,以平等的面目对待中国。这一下子就使得刚刚受过委屈的中国人,感到莫大的安慰。虽然苏俄说的是空话,只是“忽悠”了我们一下。但是这个“忽悠”已经很起作用了,骗得了很多激进青年的信任。当然,“五四”后期,参加运动的人分成左右两翼,右翼走了另外一条道路。
张鸣:我不同意,这种全盘否定传统的思想只是“五四”精神的一个分支,整个“五四”精神并不是导致后来文化浩劫的主要原因。鲁迅是全盘西化的典型,他曾号召青年少读或不读中文,多读外文书,但我对他的批判精神一直有一点怀疑,他的文体、理念、文化资源都是传统的,他看得最多的书,不是译著也不是原版外文书籍,而是中国的传统书籍,从经史子集到佛经。可见实际上他反不掉传统,原本打算“掀房顶”,其实最后只是“打开了一扇窗”。
至于说新文化运动反儒家文化,太过大而化之,新文化运动提的是反对旧伦理,主要指三纲五常,我觉得这个就应该反掉。就拿孝道来说,各个民族都讲究孝顺父母,但把孝顺变成孝道,变成一个僵化的东西,并用国家法律固定下来,只准子女孝顺父母,父母把孩子杀了都可以,这样的纲常伦理当然不对了,应该受到批判,不然怎么可能进入现代文明,怎么会有民主制度?但它并没有反孔子原初的思想。所谓“*孔家店”,是后人的演义,当时只有胡适提到过吴虞是“只手打孔家店的老英雄”,没有“*”一说。“五四”过后,先生教什么书还是教什么书,宗族文化、祠堂都和原来没有什么变化。民间传统被摧毁是以后的事。
张鸣:其实在“五四”运动后期,费小姐就已经失踪了。在“五四”前期很大的一个主题就是自由:提倡个性解放、个人自由、反对包办婚姻、反对大家长等等,“五四”青年都是先从小共同体解放出来,然后才有了个人精神上的自由,但是这种自由仅限于生活方面,没有进一步上升到*层面,所以到了*运动为主的时候,大家都为了国家利益顺理成章地牺牲了个人自由,成全民族国家。
张鸣:发起爱国运动这没问题,但爱国主义后面往往缺了自由,甚至把以前追求个人自由的权利都收起来了。比如说抵制日货的时候,如果有人继续卖日货,就会被抓、被打,货被烧。这就成了公然剥夺人的自由了嘛。但是剥夺者却是正确的、合理的。一旦一种爱国主义可以侵犯任何人的自由的时候,就走向了民粹甚至是纳粹,“五四”期间就发生过大规模的查抄日货事件,并不合理。从这个意义上,“五四”运动应受到批评。但“五四”还算不上是极端民族主义,因为运动还比较有理性。没有像义和团那样盲目排外。
张鸣:很多事情乍一看似乎没什么关系,但其实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值得挖掘。“五四”运动作为*事件有非常独特的历史背景,二十世纪初的中国正在走向军阀主义,各个派系的军阀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们在这个历史变动中的争斗,往往使这一时期的*事件,呈现很吊诡的色彩。吴佩孚就思想而言,他是一个传统主义者,而“五四”是反传统的,但他却曾多次通电反对在巴黎和约上签字,并在“五四”运动发生后支持学生运动,军阀与学生之间,思想并没有共鸣,他为什么这么兴奋?“五四”运动在民族主义的大旗下面,弄臭了皖系,却给了直系一个机会,直皖开战,皖系倒台。这就改变了中国的历史进程,这些都应该好好梳理清楚。
张鸣:当然,有些大的方面都让别人说完了,“大鱼”都给捞走了,我只好“捞小鱼”。但“五四”这本书,跟我以往的小故事有所不同。不存在“小中见大”,其实我探讨的都是大问题,只不过是被人家忽视了,“五四”运动的文化性和*性总被割裂开来,而运动的*环境又很少被人提到,很多事情大家都不追问,认为没什么可说的,我认为这很可怕,就拿“五四”运动为例:这个运动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生?这与当时走向军阀主义的*制度有没有关系,中国是不是到了最危险时刻,到了民族存亡的边缘了?运动到底是怎么发动的?这里有没有权力的操作和“悲情制造”?都有谁参与进来了?抵制日货运动中想象洋人下毒是怎么回事,当时的市民百姓对这些事有什么反应?这些被人们忽视的事件,实际上都反映出了一个时代的特征,尽管“五四”是一个文明的运动,却也包含一些不文明的东西。为什么?要回答这些困惑,就要尽可能地客观地去贴近历史的真实,然后设身处地地为古人着想,不管他是正面人物还是反面人物。我一向认为,要平静地看待中国历史,即便是不那么光荣的历史,也不用悲悲切切的,尽量把历史这门学问弄得好玩一点,让人微笑着看完这篇文章后有所感,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影响他们对事物的看法,有时候一些常识性的东西都被忘记掉了,人们的思想也会扭曲,我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回归常识,回归到一个正常理性的层面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