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3-07-27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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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4-12-04 15:15
我前两天看完新红楼的大结局,回想自己前面给新红楼的评价还算中肯,失败的地方成功的地方都指出来了。现在如果让我分别给两版红楼梦打分,我给新版打八分,给旧版打七点五分。当然,给新红楼打这么高的分,并非源于演员的演技比旧版好,而是忠实与原著和技术进步带来的提高。 至于详细优劣比较,看上一篇《喜旧厌新没道理》可知。 不过,在我看完结局以后,感觉在新版红楼梦还是没有交代清楚通灵宝玉和贾宝玉的关系。其实,不要说只看电视的观众,就是很多看过原著的读者,都很容易混淆一个概念,就是通灵宝玉和贾宝玉是一个“人”。好像是通灵宝玉转世投胎,变成了贾宝玉,两人合二为一似的。 其实不然。 列位看官,你道通灵宝玉和贾宝玉是何关系?说起根由,虽近荒唐,细按则深有趣味。待在下将此来历注明,方使阅者了然不惑。 其实,通灵宝玉的前身是青埂峰下一顽石,贾宝玉前身则是赤瑕宫神瑛侍者。这块顽石并没有投生为贾宝玉,而是神瑛侍者转世为贾宝玉。换言之,那一段“风流公案”的主角是神瑛侍者和一株绛珠草,那块顽石只不过是被僧道二人“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故此,宝玉一落胞胎,嘴里便衔了一块“五彩晶莹的玉石”。 在通部《石头记》前八十回原著之中,作者曹雪芹匠心独运,以多个视角来下笔,其中以作品中人的视角为主。譬如,林黛玉进贾府是以林黛玉的视角来写,梦游太虚境是以贾宝玉的视角来写,等等。但是,作者为了增加作品的纵深感和层次感,又另外多出了几个作品外的视角。其中,有一个讲故事的“我”,这个“我”便是在原著中出现的,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出目录,分出章回”的曹雪芹;而作者笔墨甚为狡猾,让书中“曹雪芹”扮演的是一个修改者的角色,他所讲述的故事虽经多人转述,但最原始的讲述者则是那块“顽石”,因为他才是“夹带于中”亲眼旁观了贾府兴衰的直接见证人。同时,它也感同身受了贾宝玉的爱情幻灭。 凡事需求证据,原著中多处透漏出这一点,我且略举一二: 第八回《薛宝钗小恙梨香院》中,宝钗说要看宝玉的那块玉,宝玉摘下来交给宝钗细看时,有一首“女娲炼石已荒唐”的诗,后面有文字曰:那顽石亦曾记下他这幻相,并癞僧所镌的篆文。 第十五回《秦鲸卿得趣馒头庵》中,宝玉抓住了秦钟和智能儿的丑事,要和他“细细的算账”。晚间凤姐怕宝玉的玉丢失,便拿来塞到自己枕头下面。结果这块玉没有在宝玉旁边,所以未得以旁观宝玉和秦钟算账,所以作者写道:(此事)未见真切,未曾记得,此系疑案,不敢纂创。请问列位看官,是谁未见真切?是谁未曾记得?是谁不敢纂创?是曹雪芹吗?显然不是,曹雪芹在书中只是一个转述者,可见另有讲述者。可见就是那块顽石因为塞在凤姐枕头下,所以它以第一讲述人的身份表明“未见真切、未曾记得、不敢纂创”。旁有脂砚斋批语曰:“借石之未见真切,淡淡隐去。”可为一证。 第十八回《荣国府归省庆元宵》中,描写元妃归省,说不尽富贵风流。忽然来了一段奇异文字:此时回想自己当初在大荒山青埂峰下那等凄凉寂寞,若不亏癞僧跛道二人携来至此,又安能见得这般世面?等等,云云。此段文字,也是以石的视角来看。有脂砚斋旁批曰:忽用石兄自语截住,是何笔力?可为一证。 可见,宝玉和那块玉本是两回事。那块玉就像是时时附在宝玉身边的一个眼睛一样,悄悄地眼见了这一切。 所以,若问就曹雪芹的原著来说,两者本互不相干,没什么关系。只不过一个机缘巧合,这块石头被顺便夹带和宝玉一起入世,以旁观者的眼光来审视这段荣华兴衰。至于最后,宝玉到底去了哪里,曹雪芹没有写完,不知道。即使是按照高鹗续作,宝玉是出了家,做了和尚。所以宝玉并没有变成那块顽石,而是那块玉最后变回顽石,回到了青埂峰下。 如果细细品读原著,读者可以发现,其实宝玉对这块玉是一无所知,他并不能从这块领悟或得到什么。他的荣华富贵和运旺时盛,并非因为这块玉,而是和贾府的兴衰紧紧系在一起;他的厌恶世俗名利和向往纯情,也并非因为这块玉,而是源于作者赋予他的个性。倒是这块玉,得益于癞僧跛道的仙法,能保护宝玉不受魇法侵害。只不过,偶尔会被尘世财利蒙蔽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