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第20回白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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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4-26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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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黄风岭唐僧有难 半山中八戒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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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本从心生,还是从心灭。
生灭尽由谁?请君自辨别。
既然皆己心,何用别人说?
只须下苦功,扭出铁中血。
绒绳着鼻穿,挽定虚空结。
拴在无为树,不使他颠劣。
莫认贼为子,心法都忘绝。
休教他瞒我,一拳先打彻。
现心亦无心,现法法也辍。
人牛不见时,碧天光皎洁。
秋月一般圆,彼此难分别。
这一篇偈子,乃是玄奘法师悟彻了《多心经》,打开了门户,那长老常念常存,一点灵光自透。
且说他三众在路餐风宿水,带月披星,早又至夏景炎天。但见那:
花尽蝶无情叙,树高蝉有声喧。
野蚕成茧火榴妍,沼内新荷出现。
那日正行时,忽然天晚,又见山路傍边有一村舍。三藏道:“悟空,你看那日落西山藏火镜,月升东海现冰轮。幸而道傍有一人家,我们且借宿一宵,明日再走。”八戒道:“说得是,我老猪也有些饿了,且到人家化些斋吃,有力气,好挑行李。”行者道:“这个恋家鬼,你离了家几日,就生报怨。”八戒道:“哥啊,比不得你这喝风啊烟的人。我从跟了*这几日,长忍半肚饥,你可晓得?”三藏闻之道:“悟能,你若是在家心重啊,不是个出家的了,你还回去罢。”那呆子慌得跪下道:“*,你莫听师兄之言,他有些赃埋人。我不曾报怨甚的,他就说我报怨。我是个直肠的痴汉,我说道肚内饥了,好寻个人家化斋,他就骂我是恋家鬼。*啊,我受了菩萨的戒行,又承*怜悯,情愿要伏侍*往西天去,誓无退悔。这叫做‘恨苦修行’。怎的说不是出家的话?”三藏道:“既是如此,你且起来。”
那呆子纵身跳起,口里絮絮叨叨的,挑着担子,只得死心塌地,跟着前来。早到了路傍人家门首。三藏下马,行者接了缰绳,八戒歇了行李,都伫立绿荫之下。三藏拄着九环锡杖,按按藤缠篾织斗篷,先奔门前。只见一老者,斜倚竹床之上口里嘤嘤的念佛。三藏不敢高言,慢慢的叫一声:“施主,问讯了。”那老者一骨鲁跳将起来,忙敛衣襟,出门还礼道:“长老,失迎。你自那方来的?到我寒门何故?”三藏道:“贫僧是东土大唐和尚,奉圣旨,上雷音寺拜佛求经。适至宝方天晚,意投檀府告借一宵,万祈方便方便。”那老儿摆手摇头道:“去不得,西天难取经。要取经,往东天去罢。”三藏口中不语,意下沉吟:“菩萨指道西去,怎么此老说往东行?东边那得有经?”腼腆难言,半晌不答。
却说行者素性凶顽,忍不住,上前高叫道:“那老儿,你这们大年纪,全不晓事。我出家人远来借宿,就把这厌钝的话虎諕我。十分你家窄狭,没处睡时,我们在树底下,好道也坐一夜,不打搅你。”那老者扯住三藏道:“*,你倒不言语,你那个徒弟,那般拐子脸别颏腮,雷公嘴,红眼睛,一个痨病魔鬼,怎么反冲撞我这年老之人?”行者笑道:“你这个老儿,忒也没眼色。似那俊刮些儿的,叫做中看不中吃。想我老孙虽小,颇结实,皮裹一团筋哩。”那老者道:“你想必有些手段。”行者道:“不敢夸言,也将就看得过。”老者道:“你家居何处?因甚事削发为僧?”行者道:“老孙祖贯东胜神洲海东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居住。自小儿学做妖怪,称名悟空。凭本事,做了一个齐天大圣。只因不受天录,大反天宫,惹了一场灾愆。如今脱难消灾,转拜沙门,前求正果。保我这唐朝驾下的*,上西天拜佛走遭,怕甚么山高路险,水阔波狂?我老孙也捉得怪,降得魔,伏虎擒龙,踢天弄井,都晓得些儿。倘若府上有甚么丢砖打瓦、锅叫门开,老孙便能安镇。”
那老儿听得这篇言语,哈哈笑道:“原来是个撞头化缘的熟嘴儿和尚。”行者道:“你儿子便是熟嘴。我这些时,只因跟我*走路辛苦,还懒说话哩。”那老儿道:“若是你不辛苦,不懒说话,好道活活的聒杀我。你既有这样手段,西方也还去得,去得。你一行几众?请至茅舍里安宿。”三藏道:“多蒙老施主不叱之恩。我一行三众。”老者道:“那一众在那里?”行者指着道:“这老儿眼花,那绿荫下站的不是?”老儿果然眼花,忽抬头细看,一见八戒这般嘴脸,就諕得一步一跌,往屋里乱跑,只叫:“关门,关门,妖怪来了!”行者赶上扯住道:“老儿莫怕,他不是妖怪,是我师弟。”老者战兢兢的道:“好好好,一个丑似一个的和尚。”八戒上前道:“老官儿,你若以相貌取人,干净差了。我们丑自丑,却都有用。”
那老者正在门前与三个和尚相讲,只见那庄南边有两个少年人,带着一个老妈妈、三四个小男女,敛衣赤脚,插秧而回。他看见一匹白马、一担行李,都在他家门首喧哗,不知是甚来历,都一拥上前问道:“做甚么的?”八戒调过头来,把耳朵摆了几摆,长嘴伸了一伸,吓得那些人东倒西歪,乱蹡乱跌。慌得那三藏满口招呼道:“莫怕,莫怕。我们不是歹人,我们是取经的和尚。”那老儿才出了门,搀着妈妈道:“婆婆起来,少要惊恐。这*是唐朝来的,只是他徒弟脸嘴丑些,却也面恶人善。带男女们家去。”那妈妈才扯着老儿,二少年领着儿女进去。
三藏却坐在他门楼里竹床之上,埋怨道:“徒弟呀,你两个相貌既丑,言语又粗,把这一家儿吓得七损八伤,都替我身造罪哩。”八戒道:“不瞒*说,老猪自从跟了你,这些时俊了许多哩。若像往常在高老庄时,把嘴朝前一掬,把耳两头一摆,常吓杀二三十人哩。”行者笑道:“呆子不要乱说,把那丑也收拾起些。”三藏道:“你看悟空说的话,相貌是生成的,你教他怎么收拾?”行者道:“把那个耙子嘴揣在怀里,莫拿出来;把那蒲扇耳贴在后面,不要摇动:这就是收拾了。”那八戒真个把嘴揣了,把耳贴了,拱着头,立于左右。行者将行李拿入门里,将白马拴在桩上。
只见那老儿才引个少年,拿一个板盘儿,托三杯清茶来献。茶罢,又吩咐办斋。那少年又拿一张有窟窿无漆水的旧桌,端两条破头折脚的凳子,放在天井中,请三众凉处坐下。三藏方问道:“老施主高姓?”老者道:“在下姓王。”“有几位令嗣?”道:“有两个小儿,三个小孙。”三藏道:“恭喜,恭喜。”又问:“年寿几何?”道:“痴长六十一岁。”行者道:“好,好,好,花甲重逢矣。”三藏复问道:“老施主,始初说西天经难取者,何也?”老者道:“经非难取,只是道中艰涩难行。我们这向西去,只有三十里远近,有一座山,叫做八百里黄风岭,那山中多有妖怪。故言难取者,此也。若论此位小长老,说有许多手段,却也去得。”行者道:“不妨,不妨。有了老孙与我这师弟,任他是甚么妖怪,不敢惹我。”
正说处,又见儿子拿将饭来,摆在桌上,道声:“请斋。”三藏就合掌讽起斋经。八戒早已吞了一碗。长老的几句经还未了,那呆子又吃够三碗。行者道:“这个饢糠的,好道撞着饿鬼了。”那老王倒也知趣,见他吃得快,道:“这个长老,想着实饿了,快添饭来。”那呆子真个食肠大,看他不抬头,一连就吃有十数碗。三藏、行者俱各吃不上两碗。呆子不住,便还吃哩。老王道:“仓卒无肴,不敢苦劝,请再进一箸。”三藏、行者俱道:“够了。”八戒道:“老儿滴答甚么,谁和你发课,说甚么五爻六爻?有饭只管添将来就是。”呆子一顿,把他一家子饭都吃得罄尽,还只说才得半饱。却才收了家火,在那门楼下,安排了竹床板铺睡下。
次日天晓,行者去背马,八戒去整担。老王又教妈妈整治些点心汤水管待,三众方致谢告行。老者道:“此去倘路间有甚不虞,是必还来茅舍。”行者道:“老儿,莫说哈话。我们出家人不走回头路。”遂此策马挑担西行。
噫!这一去,果无好路朝西域,定有邪魔降大灾。三众前来,不上半日,果逢一座高山,说起来十分险峻。三藏马到临崖,斜挑宝观看, 果然那:
高的是山,峻的是岭;陟的是崖,深的是壑;响的是泉,鲜的是花。那山高不高,顶上接青霄;这涧深不深,底中见地府。山前面,有骨都都白云 ,屹嶝嶝怪石,说不尽千丈万丈挟魂崖。崖后有弯弯曲曲藏龙洞,洞中有叮叮当当滴水岩。又见些丫丫叉叉带角鹿,泥泥痴痴看人獐,盘盘曲曲红鳞蟒,耍耍顽顽白面猿。至晚巴山寻穴虎,带晓翻波出水龙,登的洞门唿喇喇响。草里飞禽扑轳轳起,林中走兽掬行。猛然一阵狼虫过,吓得人心趷蹬蹬惊。正是那当倒洞当当倒洞,洞当当倒洞当山。青岱染成千丈玉,碧纱笼罩万堆烟。
那*缓促银骢,孙大圣停云慢步,猪悟能磨担徐行。正看那山,忽闻得一阵旋风大作。三藏在马上心惊,道:“悟空,风起了。”行者道:“风 却怕他怎的?此乃天家四时之气,有何惧哉?”三藏道:“此风甚恶,比那天风不同。”行者道:“怎见得不比天风?”三藏道:“你看这风:
巍巍荡荡飒飘飘,渺渺茫茫出碧霄。
过岭只闻千树吼,入林但见万竿摇。
岸边摆柳连根动,园内吹花带叶飘。
收网渔舟皆紧缆,落篷客艇尽抛锚。
途半征夫迷失路,山中樵子担难挑。
仙果林间猴子散,奇花丛内鹿儿逃。
崖前桧柏颗颗倒,涧下松篁叶叶凋。
播土扬尘沙迸迸,翻江搅海浪涛涛。”
八戒上前一把扯住行者道:“师兄,十分风大,我们且躲一躲儿干净。”行者笑道:“兄弟不济。风大时就躲,倘或亲面撞见妖精,怎的是好?”八戒道:“哥啊,你不曾闻得‘避色如避仇,避风如避箭’哩?我们躲一躲,也不亏人。”行者道:“且莫言语,等我把这风抓一把来闻一闻看。”八戒笑道:“师兄又扯空头谎了,风又好抓得过来闻?就是抓得来,便也钻了去了。”行者道:“兄弟,你不知道老孙有个‘抓风’之法。”好大圣,让过风头,把那风尾抓过来闻了一闻,有些腥气。道:“果然不是好风,这风的味道不是虎风,定是怪风,断乎有些蹊跷。”
说不了,只见那山坡下剪尾跑蹄,跳出一只斑斓猛虎。慌得那三藏坐不稳雕鞍,翻根头跌下白马,斜倚在路傍,真个是魂飞魄散。八戒丢了行李,掣钉钯,不让行者走上前,大喝一声道:“孽畜,那里走!”赶将去,劈头就筑。那只虎直挺挺站将起来,把那前左爪抡起,抠住自家的胸膛,往下一抓,滑剌的一声,把个皮剥将下来,站立道傍。你看他怎生恶相?咦!那模样:
血津津的赤剥身躯,红媸媸的弯环腿足。
火焰焰的两鬓蓬松,硬搠搠的双眉直竖。
白森森的四个钢牙,光耀耀的一双金眼。
气昂昂的努力大哮,雄纠纠的厉声高喊。
喊道:“慢来,慢来。吾当不是别人,乃是黄风大王部下的前路先锋。今奉大王严命,在山巡逻,要拿几个凡夫去做案酒。你是那里来的和尚,敢擅动兵器伤我?”八戒骂道:“我把你这个孽畜!你是认不得我。我等不是那过路的凡夫,乃东土大唐御弟三藏之弟子,奉旨上西方拜佛求经者。你早早的远避他方,让开大路,休惊了我*,饶你性命;若似前猖獗,钯举处,却不留情。”那妖精那容分说,急近步,丢一个架子,望八戒劈脸来抓;这八戒忙闪过,抡钯就筑。那怪手无兵器,回身就走;八戒随后赶来;那怪到了山坡下乱石丛中,取出两口赤铜刀,急抡起,转身来迎。两个在这坡前一往一来,一冲一撞的赌斗。
那孙行者搀起唐僧道:“*,你莫害怕。且坐住,等老孙去助助八戒,*那怪好走。”三藏才坐将起来,战兢兢的,口里念着《多心经》不题。
那行者掣了铁棒,喝声叫:“拿了!”此时八戒抖擞精神,那怪败下阵去。行者道:“莫饶他,务要赶上。”他两个抡起钯,举铁棒,赶下山来。那怪慌了手脚,使个金蝉脱壳计,打个滚,现了原身,依然是一只猛虎。行者与八戒那里肯舍,赶着那虎,定要除根。那怪见他赶得至近,却又抠着胸膛,剥下皮来,苫盖在那卧虎石上,脱真身,化一阵狂风,径回路口。忽见着那*正念《多心经》,被他一把拿住,驾长风摄将去了。可怜那三藏啊,江流注定多磨折,寂灭门中功行难。
那怪把唐僧擒来洞口,按住狂风,对把门的道:“你去报大王说,前路虎先锋拿了一个和尚,在门外听令。”那洞主传令,教拿进来。那虎先锋腰插着两口赤铜刀,双手捧着唐僧,上前跪下道:“大王,小将不才,蒙钧令差往山上巡逻,忽遇一个和尚,他是东土大唐驾下御弟三藏法师,上西方拜佛求经,被我擒来奉上,聊具一馔。”
那洞主闻得此言,吃了一惊道:“我闻得前者有人传说:三藏法师乃大唐奉旨意取经的神僧;他手下有一个徒弟,名唤孙行者,神通广大,智力高强。你怎么能够捉得他来?”先锋道:“他有两个徒弟:先来的使一柄九齿钉钯,他生得嘴长耳大;又一个使一根金箍铁棒,他生得火眼金睛。正赶着小将争持,被小将使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撤身得空,把这和尚拿来,奉献大王,聊表一餐之敬。”洞主道:“且莫吃他哩。”先锋道:“大王,见食不食,呼为劣蹶?”洞主道:“你不晓得。吃了他不打紧,只恐怕他那两个徒弟上门吵闹,未为稳便。且把他绑在后园定风桩上,待三五日,他两个不来搅扰,那时节,一则图他身子干净,二来不动口舌,却不任我们心意?或煮或蒸,或煎或炒,慢慢的自在受用不迟。”先锋大喜道:“大王深谋远虑,说得有理。”教:“小的们,拿了去。”
旁边拥上七八个绑缚手,将唐僧拿去,好便似鹰拿燕雀,索绑绳缠。这的是苦命江流思行者,遇难神僧想悟能。道声:“徒弟啊!不知你在那山擒怪,何处降妖,我却被魔头拿来,遭此毒害,几时再得相见?好苦啊!你们若早些儿来,还救得我命;若十分迟了,断然不能保矣。”一边嗟叹,一边泪落如雨。
却说那行者、八戒赶那虎下山坡,只见那虎跑倒了,塌伏在崖前。行者举棒尽力一打,转震得自己手疼。八戒复筑了一钯,亦将钯齿迸起。原来是一张虎皮,盖着一块卧虎石。行者大惊道:“不好了,不好了,中了他计也!”八戒道:“中他甚计?”行者道:“这个叫做金蝉脱壳计:他将虎皮盖在此,他却走了。我们且回去看看*,莫遭毒手。”两个急急转来,早已不见了三藏。行者大叫如雷道:“怎的好?*已被他擒去了。”八戒即便牵着马,眼中滴泪道:“天哪,天哪!却往那里找寻?”行者抬着头道:“莫哭,莫哭,一哭就挫了锐气。横竖想只在此山,我们寻寻去来。”
他两个果奔入山中,穿岗越岭,行够多时,只见那石崖之下耸出一座洞府。两人定步观瞻,果然凶险。但见那:
迭障尖峰,回峦古道。青松翠竹依依,绿柳碧梧冉冉。崖前有怪石双双,林内有幽禽对对。涧水远流冲石壁,山泉细滴漫沙堤。野云片片,瑶草芊芊。妖狐狡兔乱撺梭,角鹿香獐齐斗勇。劈崖斜挂万年藤,深壑半悬千岁柏。奕奕巍巍欺华岳,落花啼鸟赛天台。
行者道:“贤弟,你可将行李歇在藏风山凹之间,撒放马匹,不要出头。等老孙去他门首与他赌斗,必须拿住妖精,方才救得*。”八戒道:“不消吩咐,请快去。”
行者整一整直裰,束一束虎裙,掣了棒,撞至那门前,只见那门上有六个大字,乃“黄风岭黄风洞”。却便丁字脚站定,执着棒,高叫道:“妖怪,趁早儿送我*出来,省得掀翻了你窝巢,屣平了你住处。”那小怪闻言,一个个害怕,战兢兢的跑入里面报道:“大王,祸事了。”那黄风怪正坐间,问:“有何事?”小妖道:“洞门外来了一个雷公嘴毛脸的和尚,手持着一根许大粗的铁棒,要他*哩。”那洞主惊张,即唤虎先锋道:“我教你去巡山,只该拿些山牛、野彘、肥鹿、胡羊,怎么拿那唐僧来,却惹他那徒弟来此闹吵,怎生区处?”先锋道:“大王放心稳便,高枕勿忧。小将不才,愿带领五十个小校出去,把那甚么孙行者拿来凑吃。”洞主道:“我这里除了大小头目,还有五七百名小校,凭你选择,领多少去。只要拿住那行者,我们才自自在在吃那和尚一块肉,情愿与你拜为兄弟;但恐拿他不得,反伤了你,那时休得埋怨我也。”虎怪道:“放心,放心。等我去来。”
果然点起五十名精壮小妖,擂鼓摇旗,缠两口赤铜刀,腾出门来,厉声高叫道:“你是那里来的个猴和尚,敢在此间大呼小叫的做甚?”行者骂道:“你这个剥皮的畜生!你弄甚么脱壳法儿,把我*摄了,倒转问我做甚。趁早好好送我*出来,还饶你这个性命。”虎怪道:“你*是我拿了,要与我大王做顿下饭。你识起倒,回去罢;不然,拿住你,一齐凑吃,却不是买一个又饶一个?”行者闻言,心中大怒,扢迸迸钢牙错啮,滴流流火眼睁圆,掣铁棒喝道:“你多大手段,敢说这等大话?休走,看棍。”那先锋急持刀接住。这一场果然不善,他两个各显威能,好杀:
那怪是个真鹅卵,悟空是个鹅卵石。
赤铜刀架美猴王,浑如垒卵来击石。
鸟鹊怎与凤凰争,鹁鸽敢和鹰鹞敌。
那怪喷风灰满山,悟空吐雾云迷日。
来往不禁三五回,先锋腰软全无力。
转身败了要逃生,却被悟空抵死*。
那虎怪抵架不住,回头就走。他原来在那洞主面前说了嘴,不敢回洞,径往山坡上逃生。行者那里肯放,执着棒,只情赶来,呼呼吼吼,喊声不绝,却赶到那藏风山凹之间。正抬头,见八戒在那里放马。八戒忽听见呼呼声喊,回头观看,乃是行者赶败的虎怪,就丢了马,举起钯,刺斜着头一筑。可怜那先锋,脱身要跳*网,岂知又遇罩鱼人,却被八戒一钯,筑得九个窟窿鲜血冒,一头脑髓尽流干。有诗为证,诗曰:
三五年前归正宗,持斋把素悟真空。
诚心要保唐三藏,初秉沙门立此功。
那呆子一脚屣住他的脊背,两手抡钯又筑。行者见了,大喜道:“兄弟,正是这等。他领了几十个小妖,敢与老孙赌斗,被我打败了,他转不往洞跑,却跑来这里寻死。亏你接着,不然又走了。”八戒道:“弄风摄*去的可是他?”行者道:“正是,正是。”八戒道:“你可曾问他*的下落么?”行者道:“这怪把*拿在洞里,要与他甚么鸟大王做下饭。老孙恼了,就与他斗将这里来,却被你送了性命。兄弟啊,这个功劳算你的。你可还守着马与行李,等我把这死怪拖了去,再到那洞口索战。须是拿得那老妖,方才救得*。”八戒道:“哥哥说得有理。你去,你去。若是打败了这老妖,还赶将这里来,等老猪截住杀他。”
好行者,一只手提着铁棒,一只手拖着死虎,径至他洞口。正是:
法师有难逢妖怪,情性相和伏乱魔。
毕竟不知此去可降得妖怪,救得唐僧,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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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0-25 22:09
●第二十回
黄风岭唐僧有难
半山中八戒争先
黄风岭的黄风怪先锋虎精,将唐僧摄往洞中。悟空、八戒赶往洞口搦战。虎先锋难抵败逃,被八戒一耙筑死。
长点的:
《谭笑白话西游记》第二十回(总073)(2009-05-31 20:50:14)
标签:西游记 虎怪 家居 分类:谭笑白话西游记
两个人说着话,抬起腿,就走进深山。他们穿岗越岭,四处寻找,走了一会儿,最后,来到一个石崖下。他们见前面有一个洞府,赶紧停住脚,仔细查看。这地方,真是凶险,只见:
迭障尖峰,回峦古道。青松翠竹依依,绿柳碧梧冉冉。崖前有怪石双双,林内有幽禽对对。涧水远流冲石壁,山泉细滴漫沙堤。野云片片,瑶草芊芊。妖狐狡兔乱撺梭,角鹿香獐齐斗勇。劈崖斜挂万年藤,深壑半悬千岁柏。奕奕巍巍欺华岳,落花啼鸟赛天台。
行者说:“好兄弟,你先把行李放在避风的山凹里,让马随便溜溜,但别露头。老孙到他门口,和他们去分个胜负。只有抓住了妖精,才能救出*。”八戒说:“别多说了,你快去。”
行者整一整直裰,系一系虎裙,拿好金箍棒,一下就到了洞前。行者见门上写着“黄风岭黄风洞”六个大,看了看,站稳脚,握紧铁棒,就大喊一声,说:“妖怪!趁早儿送我*出来。省得我掀翻了你的窝,踏平了你的洞!”
守门的小妖见行者气势汹汹,赶紧跑到里面,报告说:“大王!出事了,出事了!”黄风怪正坐在上面,听说出事了,问:“出什么事了?”小妖说:“洞门外来了一个雷公嘴毛脸的和尚,手里拿着一根特别大、特别粗的铁棒,他正叫着要*呢!”洞主听了,顿时起来。洞主叫过虎先锋,说:“我叫你去巡山,只该抓些山牛、野猪、肥鹿、胡羊什么的,怎么抓了个唐僧回来!现在惹得他徒弟来这里闹了,你说怎么办?”先锋说:“大王尽管放心,我愿意带上五十个兄弟出去,把那个什么孙行者抓来,一起吃了。”洞主想了想,说:“那好吧,这里除了大小头目,还有六七百名的兄弟,你随便挑,带多带少,都随你。只有抓住孙行者,咱们才能自自在在地吃和尚肉。你要是真能抓住孙行者,我就和你拜为兄弟;只怕你抓不了他,反倒被他伤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啊!”
虎怪说:“大王放心!我去去就来。”虎怪要了五十名精壮小妖,擂鼓摇旗,缠上两口赤铜刀,快步就往门外走。虎怪到了门外,大叫一声,说:“哪儿来的猴和尚!敢在这里大呼小叫地?你要干什么?”行者见虎怪出来了,大骂着,说:“你这个剥了皮的畜生!玩什么脱壳法儿,把我*抓了,反倒问我干什么!趁早好好把我*送出来,我还可以考虑饶了你!”虎怪说:“你*是我抓的,要给我们大王当下酒菜吃。你要是识相,就赶紧回去!不然,抓住你,也一起吃了,那可是‘买一送一’的买卖啊?”行者一听,霎时间,扢迸迸,钢牙错啮;滴流流,火眼睁圆。行者怒不可遏,抡开铁棒,大喊一声,说:“你太欺负人了,敢说出这样的大话。别跑,看棒!”说着,行者就恶狠狠,抡着铁棒,朝虎先锋打去。虎先锋见行者抡铁棒,朝他打来,急忙用刀接住。他们俩这一场厮杀,打得真是激烈:
妖怪是个真鹅卵,悟空是个鹅卵石。赤铜刀架美猴王,浑如垒卵来击石。鸟鹊怎与凤凰争?鹁鸽敢和鹰鹞敌?妖怪喷风灰满山,悟空吐雾云迷日。来往不禁三五回,先锋腰软没有一点力。转身败了要逃生,却被悟空抵死*。
虎怪见支撑不住了,赶紧转过身,拼命往旁边跑。虎怪因为在洞主面前说了大话,不好跑回洞,只好跑下山坡。行者见虎怪打不过,转身跑了,哪儿肯放过他啊。行者拿着铁棒,一个劲地,就在后面猛追。他们两个,呼呼吼吼,喊声不绝,跑着跑着,最后,就跑进了八戒避风的山凹里。八戒正在那儿放马,忽然,听见喊叫声,急忙抬起头,看是怎么回事。八戒见是行者追着虎怪跑过来了,就扔下马,拿起钯,冲上去,迎头照着虎怪,恶狠狠地,猛打一耙。这虎先锋可真是,脱身要跳*网,岂知又遇罩鱼人。八戒这一耙打得准,结果,一下把虎怪就打了九个窟窿,古嘟嘟地,鲜血直冒,一头的脑髓,流了一地。对此曾有诗写道:
三五年前归正宗,持斋把素悟真空。
诚心要保唐三藏,初秉沙门立此功。
呆子上去一脚踩住虎怪的背,两手抡起钯,又打了几下。行者见了,非常高兴,说:“兄弟,就这样打!他带了几十个小妖,竟敢和我较量。我打败他,他不往洞里跑,却跑到这儿来。幸亏有你挡住。不然,兴许又让他跑了。”八戒说:“刮风抓走*的是他吗?”行者说:“是他,就是他。”八戒说:“你问没问*的下落?”行者说:“这个妖怪把*抓到洞里,要给他家什么鸟大王做下酒菜吃。老孙一听就火了,就和他打起来。没想到你要了他的命。兄弟,这个功劳算你的。你还守着马和行李,我把这个妖怪拖过去,再去洞口挑战。只有抓住里面的老妖,才能救出*。”八戒说:“猴哥说得对。你去吧!如果打败老妖,还赶到这里来,就让老猪截住他,也把他杀了。”
行者嘱咐好八戒,一手提着铁棒,一手拖着死虎,又来到黄风洞口。这正是:
法师有难逢妖怪,情性相和趴乱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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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0-25 22:09
是什么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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