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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有迟子建《驮梁》的全文,我将不胜感激

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5-19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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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08-18 23:42

唉 你把文章标题都打错了

驼梁
迟子建

盘山公路像条巨蟒一样缠绕在山岭间。如果路的左侧是黑魅魅的山, 那么右侧一定就是悬崖沟壑而如果右侧是壁立的山影, 左侧就一定是万丈深渊了。十七岁的王平是第一次跑这条路, 又逢上了个无月的夜晚, 心中便有几分忐忑不安。现在是夜半时分, 没有一辆车与他交错而过, 也没有一处村落的灯影来温暖他一下。他的货车上载满土豆, 这是从几个村子收购而来运往石家庄的。王平脚踩油门, 眼睛警惕地盯着前方, 将车速放慢, 惟恐急转弯时万一不慎而落人深谷。有一年他在屋顶翻晒花生, 不慎将脚旁的南瓜碰了一下, 这南瓜骨碌碌地滚向屋檐, 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落到场院上, “ 璞—”地一声闷响, 南瓜开了花, 连籽带瓤四分五裂。莹白如玉的籽浮在如泥一样金黄的瓤上, 色彩倒是极端地美了, 可却给王平留下了极为不妙的联想。如果汽车落进悬崖, 肯定比南瓜的命运还要悲惨。车体很快会破损而变得奇形怪状, 人体则会持续涌出一汪一汪的血来。南瓜摔碎了还能用它来喂猪和鸡, 而人摔碎了却是累赘重重, 有幸活下来的非残即傻, 绝大多数人一命呜呼, 给亲人们带来无边的悲痛和哀愁。由于出发前下过一天的雨, 道路还有些湿滑。王平在一处急转弯时握方向盘的手不由微微发抖, 眼前出现了南瓜由屋檐坠地的情景, 那道优雅的弧线也奇妙地重现了。王平不由出了一身的虚汗, 他马上踩了刹车, 伏在方向盘上凝神定了半晌, 这才微微抬起头来。现在他已经觉得脚下的盘山路是一条毒蛇了, 你若轻轻地踩着它走, 它也许会安然宁卧着不伤害你, 而你一旦撒起野来, 它便会狠命地咬你一口。王平便想想高考中的事情。本来已经觉得这事情被他超脱到蓝幽幽的山谷、成为往昔的一种梦幻了, 不料它今日又凄怨地掉过头来纠缠他。王平生在王家峪, 在离王家峪五十多里的县城读的高中。他的学习成绩在班级虽然说不上名列前茅,但还是处于中、上游。老师认为他考上个一般大学不成问题。与王平同班有一个女生叫李淑娟, 是李家坪的, 比王平大一岁, 与他斜对桌, 王平听课溜号时常常把目光斜在她身上。他特别喜欢看她那张白脸, 不知她每天喝着什么水养出这么水色的皮肤来。其他女生的脸都黑乎乎的, 皮肤又粗糙, 即使眉眼好, 也仿佛珍珠落人泥里显不出来。独有李淑娟, 五官算不得上乘,可因为有了好皮肤的衬托。就显得漂亮得与众不同,王平一看她的脸就有一种触摸的*。李淑娟与王平一样, 在班级的学习成绩处于中、上水平, 这使王平尤为得意和放心, 因为这意味着考大学时他们会分数相差无几, 而后双双进人同一所大学。当然, 前提是得搞清李淑娟的报考志愿表。王平一想起李淑娟, 心中便又有了几分火气, 原先他还以为这火气早已灰飞烟灭了呢。他踩着油门, 重新上路, 车灯把前方的路照得很白, 他加快了车速, 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再想李淑娟的那张白脸, 他要高度集中精力, 所以必须加快车速。他练车不过一个月的时光, 就驾驭自如了。他的师傅是他的哥哥王安, 在县城一家长途汽车运输公司当副主任, 牛气得很, 穿皮鞋打领带, 抽烟使着进口的打火机。王平因为高考被李淑娟分了心思, 所以有两科答卷一塌糊涂, 他仅以八分之差名落孙山。落榜的那天他看着谁都想哭, 只觉得一个宏大的计划突然落空了。当时他爹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歇脚一边抽烟, 他一看见王平进村的步态, 那东一下西一下的类似牲口累到了极点的走态, 便知儿子的书白念了。他一拍*从石头上站起来, 说“ 快回家喝碗热汤, 你妈都等急了。”王平说“ 没中。”他深深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 就差八分。”
“ 没中就没中。” 父亲说, “ 念书又伤脑筋, 没中倒好。你哥前天还捎信来, 说是没中就进城找他学开车,跑运输挣钱挣得狠呢。”王平很想说再给他一年的时间, 念了十几年的书又不差一年了, 可他说不出口。家里人仿佛都为了他的落榜而欢天喜地似的, 因为他们认为开汽车比进大学要前程远大。开汽车可以四处跑, 又长见识又挣钱,不愁娶媳妇, 而进大学则如同进了笼子, 四年呆下来,男生的脸都寡白, 满脑子爬着书虫子, 干不动活, 又不懂社会上新兴的一套, 只是会花前月下拉女朋友的手,白白伸出一双赤贫的手向父母要结婚的费用。所以王平的父母马上怂恿儿子进城投奔哥哥。哥哥一见王平, 便把口中正嚼着的一块口香糖喷到地上, 拍着他的脑门说“ 打起精神, 别这么没出息” 王安接着又拍自己的胸脯, 直拍得满身的名牌装束跟着颤动, “ 看看你哥哥我, 没念过大学, 不是照样指挥人, 衣食不愁”王安抽出一个星期的时间专门教王平开车。其实学车跟练骑马一样, 摸清了车的脾性, 不出一周便能驾驭自如。先是慢慢地跑, 然后逐渐加速, 那种飞驰的快感不言而喻。不出一个月, 王平便可以开着车上路了,哥哥走后门为他办下驾驶执照。王安将驾驶证递给弟弟的那一刻说, “ 好好干, 一年下来就是个万元户。跑短途运输, 干熟了再跑长途, 长途挣钱多。”王平把驾驶执照揣进上衣口袋, 慢腾腾地将车驶出县城, 一直朝李家坪开去。盘山公路蜿蜒无边。王平一想起去李家坪的经历, 脸上不由火辣辣的发烧, 李淑娟捆在他脸上的那个嘴巴又起了作用, 他心跳加快, 浑身燥热, 觉得脚下的路跟李淑娟一样扭曲可憎, 他一遍遍地跟自己说“ 我会征服你, 我用最快的速度征服你。”王平的驾驶技术称不上娴熟, 这又是在险段上, 一个弯连着另一个弯,可他却频频加速, 这使他不致于再接着想去李家坪的遭遇。车厢后的土豆随着飞快的车速而相互摩擦着蠕动, 好像在喋喋不休地埋怨他你弄破我们的脸皮了,疼死了车灯大开着, 车灯像是机关*的火舌一样炫目。路上光芒四射, 白得耀眼, 真像李淑娟的那张白脸。“ 你这张脸有什么摸不得的, 我偏要摸” 王平觉得漆黑北京文学八如, 第期‘‘新星杯,浦到万小说公开翔夕的轮胎就是自己的那双黑手, 他要让它激烈地触摸像李淑娟的白脸一样的路, 所以他又一次加快了车速, 他的胸脯一起一伏, 突然, “ 咔一” 地一声响, 他和汽车霎那间处于静止状态。灯光不见了, 道路不见了, 驾驶室里发动机的震颤也消失了,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王平用手抱住脑袋, 他想“ 也许我掉到谷底啦, 不然车怎么会不动了呢”“ 我还活着吗”王平问自己。“ 活着就会想事情。”王平鼓励自己说“ 想点什么事情吧, 这样我会知道自己还活着。”结果他又一次准确无误地想起了驱车去李家坪的经历, 他这才狠命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说“ 活着”。
他打开驾驶室的门, 战战兢兢地下了车。没有月亮, 这使他觉得黑暗的强烈。路的左侧是黑魅魅的山,没有长什么大树右侧是清幽幽的山谷了。王平走到车前, 努力睁大双眼, 使视线变得清晰一些, 结果他发现车的右轮胎已经有一小部分探出路边, 如若再过一秒或是半秒, 车头便会栽进深谷。王平吓得瘫软在地上, 这时候他听见了谷底传来悠扬的流水声, 他不由流泪了。他一边哭一边慨叹自己的命大, “ 命真大啊” , 他一遍遍地跟自己说, 泪水和着鼻涕一起朝下淌。听那“ 咔一” 的一声果断的脆响, 他断言机器出了大毛病, 或者是连接货箱的中轴断了。可是中轴不会影响发动机, 也许是电路出现了故障。
王安把这辆车派给他时还说这车的性能好, 虽然半新不旧, 但很结实。谁料它结实得像一个坐月子的女人的那双奶, 禁不住自己的奶水了, 兹哦地往出冒。这下子出了大祸患, 而他又束手无策。哥哥只教他开车, 又没教他修车的本事。难道是他加的满满一箱油耗没了这都不太可能。前几次出车他跑的都是短途, 有时从县城往一个村子拉基建设备。有时是运大米、油和面粉。他从村子回来后也不空车, 进城赶集的人桃红柳绿地挤在车上, 吱吱喳喳地叫。和他们一起上车的还有鸡鸭, 有一次一头猪也被捆了脚扔上车, 哼哼哼地被拉到城里去卖。农人们到了城里就跳下车带着他们的东西四散了, 而他的车上往往遗落着鸡屎和猪粪, 害得他还得撮点灰来把它们收拾掉。王安有一次对他说“ 以后别捎那些村里人, 弄得车厢屎啊尿啊的, 添自己的乱。”“ 车反正也是空着回来。”王平说, “ 他们爱坐就坐吧, , 。“ 这些村里人才小气呢, 为了省下自己的几个钱,不坐客车, 坐你的蹭车, 一分钱不收, 还要白白为他们打扫落在车上的脏东西, 你又不欠他们什么, 不能开这个头, 那会没完没了的。”王安说。王安进了县城, 就把所有小于县城的地方叫“ 村里” , 这让王平有些愤愤不平。况且他又不是县城的领导, 只不过管着一个运输公司的极少一部分车辆, 每年的年底还得夹着尾巴做出孙子相带着礼品去找**套近乎, 否则你的车没出城就被罚得溜光干净。王平不听哥哥的劝告, 从村上回来仍然捎回人和畜来。坐车的媳妇们都夸王平长得好看, 说他宽额头, 浓眉毛, 眼睛有神, 双耳垂珠, 一准能讨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搂在热乎乎的炕头。王平便脸红了, 只是嘿嘿地笑两声。哥哥一周前出差去广州了, 临走把王平托付给运输公司的一个朋友, 让他好好关照弟弟, 挣俏活, 别跑长途, 这人口口声声答应了。而过后却把最艰巨的往石家庄运土豆的任务交给了他。“ 你拉这一趟下来, 少说这个数。” 那人挺起一只巴掌。
“ 五百”王平说“ 我去。”王平想“ 你李淑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进了石家庄的一所大学了吗如今我也进石家庄, 我开着汽车去, 我要把车开到你们学校门口, 吃饺子, 啃猪蹄, 喝桔子汁, 石家庄算个屁”于是王平就上路了。虽然他明白哥哥的好友在骨子里并不是给他寻方便。他自己也不稀罕多挣那几百块钱, 只是那个目的地实在太*人了。他到乡下收土豆时逢上了雨, 误了一天的工, 否则他也不会在夜里出发跑长途的。临出发前, 一家个体运输汽车司机告诉他, 有一段盘山公路很危险, 开时要小合, 不过到了驼梁就好了。“ 驼梁是个什么地方”王平问。“ 驼梁就是驼梁。”人家说。王平晚上九点左右才上路, 那些装土豆的农人们磨磨蹭蹭地耽误了好长时间。装满土豆, 上面又苫了一层雨布, 王平便出发了。由于吃了两海碗的羊肉炖萝卜, 所以一路上气顺得很, 他接二连三地尽兴放屁,而却听不到屁声, 因为它已经淹没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了, 这使他非常快乐。他上高中时可没这样随心所欲过, 有一次在一堂语文课上他为了忍一个屁憋得肚子疼, 老师却不厌其地讲着《捕蛇者说》, 这使他以后一上古文课就紧张。有一个女生因为在课堂上明目张胆地放了一个响屁, 羞耻得不敢再去课堂, 硬是换了另一所中学。现在王平觉得走上社会的确自由得多, 虽然斯文扫地, 但又是何等地有种顶天立地的快意啊所以刚一上路时他还哼唱乡理小调, 但是两个多小时平坦的道路骤然消失, 他驱车胆怯地驶上盘山公路后, 就不那么悠闲惬意了, 因为夜越来越深, 周围没有村落的灯火, 如果没有明亮的车灯, 他会以为自己在地狱中穿行。而就在这时他首先不该想起那个从屋檐坠地的南瓜, 更不该想起李家坪的经历和李淑娟的那张白脸, 这一切给他带来了厄运。
“ 命真大啊。” 王平仍然一遍遍地这样跟自己说,一边流着眼泪和鼻涕。车的右轮胎扭曲着脖子梗向谷底, 那样子有几分恶作剧未成的败兴, 仿佛在说“ 瞧瞧, 车要是不在这个时辰坏, 我就跳下去潇洒一回了”王平可不想去潇洒。
王家峪还有他的父母, 他们还等待他几年之后娶回个俊媳妇、生个胖娃娃呢。何况他刚刚踏人社会, 对许多事情还是一知半解的, 如果出了意外, 他死时一定连眼睛都闭不上。他抬起手腕看看表, 可那不是夜光表, 又没月亮,加上他哭得视线格外模糊, 所以一分一秒都没看到。他这才懊悔自己没有在驾驶室的工具箱里备上手电,不过即使那里有, 他也不敢上车去取的。因为他不知这车的毛病出在哪里, 如果它现在跟人一样只是发一会疮症, 会不会突然间在他登车的一瞬间又马达声声呢如果它突然好使了, 而方向盘又失灵了, 也许它会带着他在霎那间投人深谷, “ 轰一”地一声巨响, 汽车四分五裂, 油箱会爆炸起火, 而他则名副其实地被火葬了。想到这里, 王平不再哭了, 他立刻起身朝车的左侧走去, 他生怕这庞然大物会突然苏醒过来, 将他挟持进深渊。深秋的夜很凉, 王平穿着件蓝布上衣, 里面只套了件绒衣。他浑身上下打着哆嗦。他摸了摸上衣口袋, 摸到一盒火柴, 只是烟盒却是瘪瘪的。不久前哥哥怂恿他吸烟, 说是司机吸烟跑车时会解乏和提神, 而且还能显示出男子汉的气慨。哥哥送给他一条‘ 阿诗玛” 香烟, 他只抽两支, 因为他不习惯, 何况那烟的名字让他产生不妙的联想, 仿佛是把一张美丽的女人的脸给抽得皱巴、枯黄了。他觉得香烟的名字应该以虎、蛇、猪、马粪等等来命名才恰如其分, 或者那烟的牌子干脆就叫“ 狗屁” , 叫“ 阿诗玛” 有多么衰读啊。他去乡下装土豆时这盒烟本来还是鼓的, 不料他跟调拨员打招呼递上香烟时, 那人却毫不客气地接过烟四散给其他人,连句“ 借花献佛” 的话也不说, 俨然他是那烟的主人。然而那人却没忘了在王平上路时把烟还给他。他看也没看就塞进口袋, 没想到竟是空空如也, 一颗也没给他剩下。王平不由骂了一声“ 孙子” , 然后把空烟盒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他划根火柴, 借着那点鲜亮的光看了一下手表, 是午夜十二时过一刻。他对着那时间发呆的时候火光倏然消失。他又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包围他所能听到的是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 很强烈, 真有点像正月十五秧歌队的鼓点, 他担心它会跳得爆裂。“ 我不能在这里等着。”王平对自己说, “ 我得继续向前进, 现在不会有另外的车经过这来搭救我。”王平抬起头努力看了看了头顶的山, 在山尖的极顶他见了几颗小小的星星, 渺茫而黯然, 但这微弱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光亮毕竟给了他一丝慰藉。他低下头又看了看那辆抛锚的汽车, 忽然一阵辛酸涌上心头。他想这一辈子如果就这样当个司机, 常常披星戴月,饥一顿饱一顿的, 不出三十岁就会成一个满脸胡茬、形容枯稿, 见人就说粗话的下人了。他所有的生计都将挂在这辆车上, 当车因为天长日久的颠簸而变得破烂不堪时, 他也就衰老得不可收拾了。他的一生会经历多少这样的汽车深夜抛描的情景, 已经无从预想了。王平这样一想, 便觉得已经被抑制下去的泪又水一样漫上心头了。“ 我不能等着, 这里这么黑, 我得向前走, 前边肯定有村落, 有了村落就会有灯火。” 王平激励着自己。他开始挪动脚步, 沿着盘山公路向前走。走了二百米左右的时候, 他想回头看一眼他的车, 可他什么也没看见, 因为他已经转弯了。他在回头的一瞬心惊肉跳了一刻, 而那黑暗仿佛都凝聚在他的后脑勺上了, 他觉得那发麻。王平停住脚步, 他划了一根火柴,这才觉得血液又畅流起来, 他睁大眼睛看着那光, 直到它烧疼了他的手, 虚弱无力地泯灭在夜色中。“ 要是有一只手电筒多好”王平想, “ 有只火把就更好了。”想到火把, 王平有些开窍了, 他何不找一段树桩来喷上汽油, 将它当作火把朝前走呢可是这黑乎乎的山上哪里能那么轻易找到合适的火把材料, 而且还要用什么麻质之类的东西裹一下火把的端头, 使之隆起再说他也不敢贸然打开油箱, 因为他觉得那车到处都潜伏着鬼怪, 随时准备着做妖。而他更不想走回头路了, 后面的路是如此黑暗。王平飞快地向前走着, 每当他觉得那黑暗罩得他几欲窒息时, 他就划一根火柴来壮壮胆。他不知前方的路还有多长, 所以他用火柴时尽量节省, 想把它们用在最关键的时刻。他又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高考的事情。七月七日第一科考语文, 当他拿着准考证进人考场时意外地发现李淑娟和他同一个考场, 并且仍然与他斜对过, 他随时能窥视到她的一举一动, 这使他欣喜异常。不过那天李淑娟的脸色大为不妙, 不是平素那种滋润的白色, 而是毫无光泽的苍白色, 嘴唇也显得灰白, 眉头臀着, 她不时地弯下腰用手捂住肚子。王平见状不由心惊肉跳, 很想问问李淑娟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但考场的铃声响了, 监考老师夹着试卷进来宣布考场纪律, 而另外一名巡视的老师则过来小声俯身问李淑娟“ 能坚持住吗”李淑娟只是微弱地点了点头。“ 别担心, 外面有急救医生。”巡视老师安慰着, 并且拍了拍她的肩膀。“ 谁让你随随便便地拍女学生的肩膀了” 王平心里气愤地骂了一声那个年过半百的老师, 虽然他明白他的询问带着一种父爱般的关怀。王平拿到试卷后大致浏览了一下, 就满怀忧戚地悄悄看着李淑娟。她用左手捂住肚子, 右手拿着钢笔,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她究竟得了什么病阑尾炎痢疾王平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心中暗暗为她叫苦。王平有个毛病, 一旦犯起急来脑袋里一片空白。而他的语文成绩又是他所学科目中最差的。他尤其不喜欢写作文, 觉得用很多词凑起一篇文章实在是痛苦,当他为李淑娟担心的时候, 心里一紧, 虽然许多题目自己已经温习过好几次, 看着熟极了, 可却一下想不出要领, 不是问题的问题全成了间题, 这使他更为慌张。他又看了一眼李淑娟, 她已经埋头做题了, 钢笔不停地在试卷上走动, 这使他略微放下心来。既然前面的问题一时想不起来, 王平决定先做作文。作文给了一段原始材料, 不过三百字, 让考生自由发挥, 写成记叙文或者是议论文, 字数不得少于一千五百字。王平觉得应该写议论文, 因为记叙文有关时间、地点、人物的要素他永远糊涂。他仔细读了好几遍材料, 然后写下文章题目无题》。这是鲁讯给他的划时代的启示。因为他不会给作文起名字, 记得学鲁迅的无题》时, 一个学生给老师提问题, 说既然没有题目, 就空着叹, 怎么把“ 无题” 两个字写上去, 这不是显得鲁迅先生太没学问了吗老师解释说, 无题》看似无题, 其实是最有题的, 它有很深的意蕴和思想魅力。王平当时茅塞顿开, 觉得这名字确实取得妙, 它会千古流传、适合一切文章的。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它置于标题的位置。王平几乎动用了他词汇中的一切词来堆砌他的文章。他一边写一边看着余下的广大的空格, 觉得让学生写一千五百字实在是不人道。好在议论文界限不严密, 段落的衔接用不着天衣无缝, 因为想到哪就议论到哪, 谁也不能说那不是议论文。仿佛一个人受了委屈发牢*, 想起来就多发一会, 想不起来就沉默。王平写到一千字的时候已经觉得到达极限了, 可他还必须搜肠刮肚地继续再写几段凑数。他想一气呵成干完它,否则一旦停下来, 他将不再有重续它的兴趣和勇气。当王平终于吃力地围歼完作文, 抬起晕乎乎的头想放松几秒钟做前面的填空和问答题时, 李淑娟忽然急速地起身离开座位, 捂着嘴跑出考场, 一名监考老师随之跟了出去。接着, 寂静的走廊里传来“ 呕呕” 的呕吐声, 这使王平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紧, 担心李淑娟会回不到考场而前功尽弃。李淑娟如果不考大学了, 他考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王平呆呆地看着试卷, 一筹莫展。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 他的试卷还大片荒芜着。大约十分钟以后, 李淑娟又在监考老师的陪同下回到考场, 其他考生连头也没抬一下, 都埋头精心编织着自己的前程, 独有王平的视线一直尾随着她, 可李淑娟并不看她, 只看自己的座位。李淑娟重新坐下后不再用手捂肚子, 想必吐过后不那么难受了, 她又能自如地拿起笔来答题了。王平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重新审视试题, 然而因为受了意外的干扰和刺激, 许多眼熟的问题仍然得不到解决, 仿佛见到一位昔日朋友寒暄许久却想不起其名字, 这使他格外心焦, 愁得快把笔头都给咬破了, 总算是在终场前回忆起一些内容, 忙三迭四地涂抹上, 很不情愿地在刺耳的铃声中将试卷反扣在桌子上走出考场。当天午休时王平千方百计地打听到了李淑娟的病情。原来是胃肠受了风寒, 所以上吐下泻。既然她的身体并没出现大毛病, 王平也就不那么焦虑重重了。不过午后的英语考试又使王平受到影响, 因为李淑娟中途又抑制不住地跑出去吐了一次, 王平一急, 将宾语从句与状语从句搞混淆了, 而且连“ 苹果、面条、国会、律师” 这样简单的单词也忘记了。李淑娟吐过之后回来重新答题, 她的英语成绩在班级是出类拔萃的, 她的发音好, 老师常常让她来读范文。王平觉得李淑娟英语好是因为舌头软。白白的肤色, 柔软的粉红色舌头, 这是王平对李淑娟的全部向往。虽然王平最后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但是他的水平发挥还是大大打了折扣。等到第二天李椒娟病好如初后, 王平在答卷时也就能气定神凝、挥洒自如了,几乎没有什么失误。然而语文和英语的不尽人意还是使他隐隐担心, 但他仍然充满希望地探听到了李淑娟报考的第一志愿, 他毫不犹豫地也在自己的报考志愿表的第一栏内填了那所大学。他甚至设想着进*学后他们一起上食堂, 一起在傍晚的球场上散步, 一起去看电影。为此他还做了两个有关他和李淑娟的美梦,只不过梦中的他不那么彬彬有礼, 屡屡对她动手动脚,有一次还碰着了她的舌头, 醒来后舒服得他直恨那梦太短暂。然而他落榜了, 李淑娟却考上了。王平觉得不公平, 他得让李淑娟明白他为什么名落孙山。所以父母决定不再供他上学, 他学会开车后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李家坪。他明白他们之间由于地位的差异是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他的媳妇只能从山间峪旁种地耕锄、在田间屋舍纺织缝补的女人堆中来挑选了。但他对李淑娟的这种美丽的梦想不能埋藏在心底, 他一定要向她表达。不知不觉王平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他走出一身的热气。每当他觉得黑暗像锥子一样扎着的他心时, 他就划一根火柴来松弛一下。火柴已经用了多半盒, 他觉得它是他的护身符。以前父亲就说过, 男人遇到事时胆子并不见得比女*多少, 现在他明白父亲说的没错。何况这又是走在仿佛永无尽头的夜中的盘山公路上呢,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连风在耳边轻抚而过的声音都觉得恐怖。王平想起李淑娟后便心潮难平, 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这时忽然传来什么鸟的一声怪叫, 他吓得哆嗦了一下腿, 连忙又划着一根火柴, 恨不能把那光揉进眼睛里去永远存住。王平开着车到达李家坪时正是午后斜阳泼撒的时候, 打谷场上一片金黄灿烂。他的车引来许多人的目光, 有一些小孩子还兴致勃勃地跟在车*后面跑。他将车停在李家坪的一家食杂商店前, 然后下车打听李淑娟家怎么走。“ 是哪一个李淑娟” 卖货的中年女人汗褂的胸襟泅着奶渍, 看起来她正在哺乳期, 她说“ 这里有两个李淑娟。”“ 是脸很白净的。”王平面红耳赤地说。中年女人善意地一笑“ 是她啊, 刚考上石家庄一所大学的那个”王平憨直地点点头。“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 看到卫生所向左拐, 哪家的门楼大就是李淑娟家。”王平站着没动。中年女人又笑着说“ 她家今天为李淑娟考上大学杀猪请客, 你闻到谁家有香味就进, 准没错”王平这才谢过她回到车上。他向前开了不到五百米, 就看到了卫生所歪歪斜斜地牌匾, 门口扔着一些用过的药棉球和药瓶, 他驶上向左的路, 果然很快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门楼, 两扇朱红的大门关闭着, 门把手是铜环的, 横梁上描着龙凤。末等他敲门, 先闻听到了院子里猜拳行令的声音, 并且嗅到了一股肉香气, 这使他的胃肠不安分了一下。他敲了几下门, 见没人理会, 就推门进去了。院子很大, 收拾得井井有条, 窗前有两棵石榴树, 三个圆木桌呈三角形分布于窗前, 上面摆满酒肉, 三圈人已吃喝得面色油红。王平正窘在那儿被人疑惑打量的时候, 李淑娟拿着半个石榴从里屋出来了, 见到王平, 手抖了一下, 王平朝她走去, 觉得腿有些发木, 李淑娟的白脸娇媚之极。“ 你怎么来了”李淑娟问。“ 我想来看看你。” 王平说。“ 咱们有话到外面去说吧。”李淑娟说。“ 淑娟, 他是谁呀”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问道,看样子像是她的母亲。“ 是我同学, 王家峪的, 找我有点事。”“ 王家峪这么远的路, 进来喝口水吧。”李淑娟犹豫了一下, 才将王平让进靠西的一间小屋子, 屋子里有股香脂味, 床上的被子是红花的, 看来是李淑娟的住处。“ 你没考上我知道。”李淑娟低下头说, “ 明年再考吧。”“ 我不考了。” 王平说, “ 我已经参加工作了, 当司机了, 我是开着汽车来的。”
“ 噢。”李淑娟说, “ 找我有事”“ 其实就是想看看你。” 王平说, “ 我就差八分。你考试的第一天出去吐, 把我吓坏了, 要不—”“ 惕是说我影响了你的考试”李淑娟尖利地叫道。王平张口结舌地看着满面温怒的李淑娟, 然后突然说“ 我喜欢你的白脸, 还喜欢你的舌头, 我在梦里吃过它。”“ 死不要脸” 李淑娟就是这时站起身劈手打了王平一个嘴巴。王平愣了一下, 但他还是忍不住上前*了一下她的脸颊, 李淑娟疯狂地跳叫着“ 流氓别摸我的脸” “ 你这张脸有什么摸不得的, 我偏要摸”王平争辩着, 但*并没有带给他美好的感觉, 他像丧家犬一样被轰出李家。王平把车开得飞快飞快的, 出了村子, 在一处有流水的地方, 他停下车痛哭了一场, 然后朝河里吐了口唾沫, 说“ 初恋就是他妈这么个玩意”谷底的湿气在后半夜显得尤为浓重。王平已经走了三小时了, 这时前面的景色看上去不那么压抑, 有些开阔了, 他猜测离村落已经近了, 他的火柴也只剩下了几根。很奇怪, 他一次次地拒绝回忆去李家坪的经历,可当他终于回忆完后, 他却出奇地平静下来了。原来回忆意味着丧失和放弃, 他对李淑娟的怒火业已烟消云散。他觉得轻松无比, 甚至有些庆幸能独自在这漆黑的盘山公路上走一遭。
(还有一半,字数不允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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