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希的《滑铁卢的辣椒红了》 需要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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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5-26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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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0-07 20:43
滑铁卢的辣椒红了
丁小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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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的背部弧线玲珑有致，锁骨突出结实，光和影在身体凹凸处此起彼伏，剪辑成一幅明暗相间的透视图。清晰的轮廓令我着迷，我看不清他的眼，但我知道那是双令人迷恋的洋娃娃的眼，幽蓝透明的颜色洞穿我的羞涩，温润的睫毛在我的脸上颤抖，扫净每一粒尘埃。 他的唇鲜艳而柔软，灵性、感性、任性地挑衅我的每一寸肌肤。我的舌尖、舌根，甚至每一个味蕾都心甘情愿地沦为俘虏。他说那是一场感情的交流，我说那是场排山倒海的侵略。交融的唾液席卷起热情的风云，风起云涌，化成他迷人的汗水飘落在我的皮肤上，渗透，汇成奔流的小溪。我喜欢这种感觉，快乐而神秘，尽管内心充斥着太多的虚幻与罪恶。他意料中的成熟和专注，意料外的激烈和放肆，不予我喘息和拒绝的权利。我坚信他不会伤害我，他懂得珍爱我的全部。
我们享受青春而害怕伤害，我们叛逆而善良，我们为自己明媚而忧伤的雨季泪流满面。
我这个天真的女孩要他承诺永远，他说愿意做我最华丽的插曲。他的话令我哭笑不得。他不知从我的双眸中读懂了什么，就只是天时般甜美的笑，捏我的鼻子，说：傻丫头，好紧张。然后恢复往日的安静，用他的手臂给我当枕头。
他的发柔软而细碎，每一个骨节都在运动着沸腾的韵律。我望着天花板，泪决堤。
2
“我就是迷恋他念English时磁性的伦敦音，说笑话是认真的眼睛，踢足球时越位的禁区入侵……K，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就坐他旁边，下午美术课他一定不记得带2B铅笔，老师检查时你就把这支交给他，顺便代我说不客气。他今天早餐吃的什么啊？我在课堂上念的那篇作文他说什么啦？K，你戴耳环了吗？喂……”“怎么怎么，到了吗？”K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无辜无邪的问。我低下头掩饰着发绿色的眼睛，指了指她的耳朵。“嘿嘿，新款SONY耳机，酷吧？”车上人多，我戴着校牌，她是J的同桌，她家离我家很近，她认识我爸妈。
下车后K被我拉去吃了麻辣串，刺激得我们老泪，不，是新泪纵横。她问我为什么喜欢街边这种不卫生的小吃，我们应该去吃肯德基。我边擦眼泪边说：“这儿辣椒红的真可爱而且随便吃……”以前我不知道K的笑声这么狂的。她很认真地数我脸上的青春美丽疙瘩痘。我很认真地吃我的辣椒烫瘦肉。“J从来不吃辣椒的，他早上吃面从来不放辣椒的。有，也会挑出来……”我的筷子滑落到地上。华灯初上的黄昏，我从K那知道了J的许多：他喜欢甜甜的Kelly，爱喝可乐和星巴克咖啡，玩PS和网路游戏，感觉他心仪的是传统文静的女孩，还有他崇拜拿破仑运筹帷幄壮志凌云雄才伟略，好一个优雅稳重有内涵的J啊！那天晚餐我选出了碗里那些青青的辣椒，妈问我是不是学蜡笔小新然后哈哈大笑，我满以为她会摆一个咸蛋超人的POSE。我没动，溜回房间，悄悄在日记上画了两颗心，涂满辣椒红，写下两个名字，然后一支我的射手座无敌神箭凌空抽射，放歌——《少女的祈祷》。我是说我也可以不吃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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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魔力的咒语，他开始注意我，特别的注意，非常的注意。我常常在镜子前摸着自己光滑的脸练习说：“我们去肯德基喝可乐吧！”
冬天的太阳像个荷包蛋，滑滑的搪心。我伸了伸懒腰摸了摸昨天跑遍全城买的礼物，默念J的名字一百的十分之一遍后起床：“今天是个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
我们的关系是暧昧而心照不宣，我喜欢我们的眼神间绚烂的电流。我留长了头发，穿上白色的迷你裙：J依然我行我素，但不再那么严肃地给我们讲笑话，而是看着一个忠实的听众——微笑。
中考是什么时候悄然临近的？我在班里第一的总分成为第一个被当着全班被揪进办公室批评的对象。老师含沙射影地让我记住了两个做作的字：早恋。仿佛做了多么丑陋羞愧的事，要不班主任的眼睛怎么瞪那么大，还上升到档案操行的评定和班干部以身作则的高度让我注意其性质的恶劣性和影响的深远性。
苦口婆心的教诲对我的作用基本忽略不计，但J变了。他不和我说一句话，亲口说，电话说，上网说，写信说，别人传，都没有。直至中考前一天，我吃了一整瓶辣椒酱，一锅白饭顶着一头雾水沉沉睡去。
拿破仑给约瑟芬写了最动人的文字，他没有交待我只言片语。
毕业典礼上他唱了一首歌：“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再痛也不说苦，爱不用抱歉来弥补，至少我能成全你的追逐……”匪夷所思还是意乱情迷，倾诉还是暗示演绎为我的那个悠闲的暑假里无解的思考题。
透明的风流过，流离失所；清澈的泪流过，流连忘返。爱上夏日炎热的密度。现实中很多场景有时候像一幕曾演过很多遍的戏，只是记忆中已经找不到任何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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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高中的新班级抠破第二颗痘痘的刹那，目光聚焦到一瓶可乐后那张桀骜不驯的脸，蓦然发现每一片破碎的回忆里都有一个完整的故事被定格被尘封。可心底已无*，在老师提前一千零一夜提到高考这个词语的时候我确定。
然后两点一线，偶尔线外一点，那个麻辣串摊，吃着我的好看的辣椒。
大人经常说吃啥补啥，这话不假。镜子里的我就明显由一个灯笼青椒长成了一个窈窕的辣椒：曲线，水灵，红润；我在翩然的蝶翼下努力地成熟着生长着。
风在刺骨的某个黄昏，地理老师组织我们去看科教片。那天我穿白色拉链毛衣，抚弄我的发梢。埃及，充满*的天堂。我趴在桌上用手摆出金字塔的棱锥，想埃及艳后想眼镜蛇想法老的诅咒和宝藏；想亲手摸摸那些没缝的石头，感受粗糙的风沙，换过神来瞅瞅有没有人看到本班长发梦的失态或和本人一块失态产生共鸣。眼光没来得及扫射，那道彩虹凌驾，J的眼睛清澈，我中毒中咒中计中标了，又好像是……中奖了！
奖券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放学一起。奖励是校门口一句甜蜜蜜的话语：我想带你去埃及。我的脸已红过小摊上的辣椒，还有泪，往心里流。
和每一对恋人一样，我们沉浸在爱的蜜糖里。我们翘补习课去骑单车、玩水、看电影，他看着我吃辣椒然后递上纸巾和饮料，教我认地图、过马路、认车牌、说历史、论股票，给我买布娃娃、玫瑰花、炸薯片，我们穿着情侣衣吃冰淇淋看日出。我幸福得眩晕。我还收到了比拿破仑写给约瑟芬更多更感人的手写长信，以及很多很多的手机短信，那么多的关怀承诺、千叮万嘱，这时我可以幸福得死掉。
我受宠若惊而又措手不及地迎接这姗姗来迟的爱，沉溺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汪洋，甘愿不呼吸。
然后他却有我的主题成了插曲，在高考前一百八十四天，公元二00四年。我望着天花板，泪决堤。
非常时刻让我们冷却吧！在高考前一百八十二天，公交21路，我望着车窗上冷凝的露水，一字一顿。
懵懂的我是个不安世故的女孩，而他是有这拿破仑般英雄气概的城府很深的男人。当感情可以四舍五入，我们都将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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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那片汪洋里缓过气来，扎入另一片书山题海，更加没有缓气的余地。我有些力不从心了，在笛卡儿坐标中找不到曲线的位置，只有他耳廓弧线的方程;不知道硫化氢的味道，只有他头发的清香；不理解牛顿定律的应用，只知道他拥抱我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如果这个力不变，我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所以，我们计算失误，没想到我们之间的惯性这么大。我这个傻乎乎的受力物能在六月静止吗？
我在理科班，所以考不到拿破仑和他那些伟大的战役。但要写出辣椒的遗传图解，这是我会很清楚地排列出我和J的血型以及将会有哪些血型的Baby……我大喊着“我的天、我的天”为高考倒计时，满心以为六月七、八号以后全世界就被我踩在脚下，不，是我们们脚下，像拿破仑号令军队统治世界般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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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我带着疲惫和一背包的辣椒酱，坐在波音747的客舱里随心疼我的父母飞离了这个熟悉的城市。在跑道上滑行的瞬间我的脊背一阵冰凉。流连于最美的风景中也总觉缺了什么。是彩虹的色彩吗？
八月，我收到离梦想有段差距的录取通知，但毕竟在梦想的城市。那些高考前所有的约定好像都氤氲着颓败着夭折了，没有人再提起。这就是高考的力量，删除我们的所有内存熄灭我们所有天真的想象。
我忽然想听听那个久违的温存的声音，手机一直关机，无人接听。
在旅游回来的某个血色的黄昏，终于看到他——我的插曲，和他的主题——另一个女孩，不吃辣椒吃肯德基的K拿着大杯的可乐走进曾属于我和J的电影院。
我吃了整瓶的辣椒，胃疼还是心疼？原来两条相交线也会有平行的一天。
那本来就是个拿破仑统治般的转瞬即逝的爱情神话，我却如此认真而自信。忘了滑铁卢战役在劫难逃。我是唯一的战俘，罪有应得的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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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吃了念大学前具有纪念意义的最后一次麻辣串。老板还是好亲切，只是随意地问：“那个男孩子呢？”我吃了没凉透的整片辣土豆，眼泪直流。然后他叹气说多好的孩子，怎么会落榜，你们成绩一定都很好的嘛，你要多安慰安慰他。那次他一个人来才吃了一串就辣的眼睛红红的，难怪不肯来了……我嘴里的土豆没咀嚼就吞了下去。心想那天的辣椒一定很辣很辣。转身买了大杯的可乐，不让人看见我火辣辣的眼泪。
“我要成为给你完美幸福的主题，打造通向埃及的阶梯，在尼罗河畔看着我的新娘穿上最华丽的嫁衣，否则我不会成为牵绊你的荆棘，只做插曲。”
经过了更悲壮的滑铁卢，吃下属于我们的红辣椒，呛得泪直流。
